此时,御林军和三大军营的人正在漫山遍野搜索顾濯缨的下落。
从悬崖底部去往山坳中间,只有一条路可走。
因崎岖不平,加上大雪覆盖,搜救的队伍前进得极慢。
这条路所在的山背面,有一条直通山坳的峭壁。
这会,寒风料峭。
沈晏之黑眸如墨,面色如土,唇角几乎绷成了一条细线,正借着飞虎爪在峭壁上攀爬。
他追杀黑衣人后,撑着一口气回到山洞,却发现秦归晚并不在,只在洞穴外留下一个标记。
说她去找救兵了。
他还没来得及去找秦归晚,就当场吐血昏死了过去。
醒来,人在猎场营帐内,后背的伤口已被缝合包扎完毕,诸左和阿扇在红着眼照顾他。
并告诉他,秦归晚在去找救兵的路上碰到了顾濯缨。
根据脚印判断,二人应该意外遇到一只巨熊,在巨熊的追击下,逃进树林后齐齐坠下了悬崖。
御林军和三大军营的人正在悬崖底部搜救。
无人知道,他听到这消息那一瞬间的心情。
如果不是为了找人救他,晚晚就不会遇到巨熊,也不会坠下悬崖。
瞬间的绝望差点将他击垮。
他迅速冷静下来,决定亲自出来找人。
诸左随他一起来了。
夜色越来越浓,只剩下周围的皑皑白雪勉强映亮眼前一片。
诸左抬头看了看,距离悬崖中间的山坳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他劝道:“主子,你后背有伤,休息一下再爬吧。”
“这样下去,没找到夫人,你就先倒下了。”
今日沈晏之醒来听闻消息后,不顾重伤和太医劝阻,以帮忙寻找顾世子为借口,坚持出来找人。
他不明白,一个人受伤那么深,怎么还有毅力铤而走险,从如此危险的地方爬上去找人。
“不能休息!”
沈晏之感知不到外界的寒风和身上的疼痛,他的大脑几乎胶住了。
一直绷紧着身子抓住绳索往上攀。
“她一定很害怕,在等着我去找她。”
晚晚坠崖后必然会旧疾复发,他必须早点找到她,把药给她。
然后带她回去。
诸左望着旁边人,张了张嘴,最终缄口不言,继续跟着往上爬。
顾世子有身手,体格强壮,也许能活下来。
但是夫人本就身子不好,又有旧疾,万丈悬崖坠下,实在很难侥幸活下来。
不过,这话,他不敢说。
他怕说了,沈晏之会当场疯掉。
时间一点点过去,耳边除了呜咽风啸,就是主仆二人粗重的喘息声。
一个时辰后,诸左的双手几乎麻木了,终于攀到了顶部,站在了山坳上。
这里四周皆是平地,且到处是皑皑白雪。
“晚晚!”
沈晏之脚步跄踉,一浅一深走在雪地中,高呼着朝前走。
走了几步,他歪歪斜斜跌倒了,
诸左急忙去扶他,摸到外衣有块黏腻的东西,借着微弱的雪光,这才发现,他的后背出血了。
血不知溢了多久,已经渗透了外面的黑色大氅。
“主子,你伤口裂开了!”
那么长的剑伤,若是不及时处理,性命堪忧。
“无妨。”
沈晏之站稳,继续往前走。
“晚晚!”
他又高呼起来,风声太大,迅速吞噬了呼喊声。
诸左运足力气高喊:“夫人!”
二人边走边喊,寂静旷野,声音悠然回荡。
绝望感逐渐袭来,沈晏之的眼睛沁血一样红,唇色苍白到几乎透明。
诸左担心他的身子,正要出言相劝,沈晏之看到极远处的漆黑山洞中,有点点光亮透出,旋即疯狂奔跑起来。
诸左抬眼发现,沈晏之后背流的血,顺着大氅往下渗,全落在了地上的连串脚印中。
他心惊肉跳。
“主子,你后背的伤裂开了!不能奔跑!”
沈晏之的喘息越来越艰难,心跳也越来越慢,仍在攥紧拳头疾奔。
*
顾濯缨拥着秦归晚,本想给她暖热双手就放开,
谁知后背疼痛阵阵袭来,脑袋也晕晕沉沉,抱着怀中人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了许久,秦归晚听到耳边传来剧烈有力的心跳声,陡然惊醒。
发现自己衣衫完好,正缩顾濯缨怀中,脸紧贴着他**的心口,双手还紧紧搂着对方的劲腰。
看清眼前情况后,她的脸热到快要炸了,手忙脚乱挣脱出来。
她一动,顾濯缨也被惊醒,紧跟着迷蒙张开了眸子。
垂首看到自己袒露的胸膛,顿时面红如鸽子血,仓皇失措系好上衣,以手撑地,艰难坐起了身。
二人互视一眼,尴尬的气氛更重。
顾濯缨干涩地解释道:“你心疾发作,我把你抱进洞穴,你发作完就昏睡了。”
“后来,因为你的手太凉,就……”
他耷拉着脑袋,实在难以启齿。
不管出于何种原因,一个男子主动解开上衣,把女子的双手放在自己心口上,就是无耻又龌龊的行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她一定觉得他是个轻浮放荡的纨绔,趁她睡着,轻薄了她。
秦归晚的头快埋到了膝盖中,面红耳赤的不敢看对面之人。
她记得,她心疾发作,顾濯缨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而后艰难把她挪到洞穴中,一直抱着安慰她。
后来,她昏睡了,迷迷糊糊中抱住一个火炉,然后就把整个人贴了上去。
那火炉居然是顾濯缨的胸膛。
她要崩溃了。
她因为手太凉,欺负对方受伤躺着不能动,扯开对方衣裳,把手放进去不说,还紧紧搂住了对方的腰。
昏睡间做出这种不知廉耻之事,简直等同于故意勾引。
“顾世子……对……对不起。”
她掐紧手心,头垂了又垂,艰难挤出一句。
“我……我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短短两句话,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顾濯缨石化住。
回神明白她的意思后,心里如油盐酱醋茶倒在一起,滋味难辨。
悄悄抬眼窥视她,发现她一张脸皮红得如鲜润芙蓉。
沉默片刻,心一横,淡淡道:“没关系,本世子不是那种小气之人。”
他再次趴下,尽量回答得放荡不羁。
说完,扭过头看向洞壁,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
他无耻地撒了谎,只为在她面前保全自己的名声。
气氛过于诡谲,秦归晚耷拉着眼皮,咬了咬唇。
“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药……好像对我的旧疾很管用。”
她想岔开话题,让自己不那么难堪。
她当时意识混沌,囫囵吞下,并没尝出药的味道。
“我也不知是什么药。”顾濯缨头也没回。
“是我母亲平日调理身子的,宫里御医所配。”
“我出门随身带了一瓶,没想到刚好用上了。”
她和沈晏之两情缱绻,他不该让她平添烦恼和负担。
“今日我救了你,你也救了我,算起来,基本扯平了。”
“若是外人问起,你只说我们一起掉下来,你救了我一命即可,其他不必多言。”
秦归晚愕然抬眸。
火光照耀下,郎君扭过头,长眸微饧,苍白的脸带着肆意懒散的笑。
“女子名节大于天,有些事,我们二人知道即可。”
“晚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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