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造汉明 第352章 凌蒙初的劫难

第352章 凌蒙初的劫难

在徐州房村，大雨哗哗地下着，黄河水咆哮着向南流着。堤岸上，徐州通判凌蒙初正指挥着村民加固河堤，堵塞鼠洞。

这几天徐州地区连下暴雨，黄河水位急剧上涨，个别河段的河水已溢出河堤。特别是房村段河堤已有决堤的险情，知州纪天祜得知情况后，立即令凌蒙初赶往徐村。

凌蒙初，湖州府乌程（今湖州吴兴）人，是明末的文学家，着有《初刻拍案惊奇》、《二刻拍案惊奇》、《宋公明闹元宵》等小说、戏曲作品。但凌蒙初出仕较晚，崇祯十二年六十岁时赴乡试仍以失败告终，最终以副贡的资格出任上海县县丞。崇祯十五年，凌蒙初六十三岁时升徐州通判。

已是六十五岁的凌蒙初得到命令后，立即与随从骑着马赶到了房村。

房村位于徐州东南32公里的吕梁山南，黄河正好在房村、吕梁山间穿过。

房村村长房柄海见通判亲自来到了河堤，激动地说道：“凌大人，你来了我们就有主心骨了。”

凌蒙初说道：“闲话少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堤岸上有几十个老鼠洞，河水正是从老鼠洞里冒出来的。”

凌蒙初知道，如不把这些老鼠洞堵死，河水就会把洞口冲得越来越大，最终会导致溃堤，于是又问道：“堵住了几个鼠洞？”

“已经堵住了18个鼠洞，可还有20多个老鼠洞。”

“那赶紧堵洞、加固河堤。”

几百个村民在凌蒙初的指挥下，开始加固河堤、堵塞鼠洞。可村里准备的草包都用完了，从洞口冒出的河水太急了，堵上去的泥土根本不管用，很快被冲走了。

房柄海来到凌蒙初前，说道：“凌大人，能不能从邻村调派些人草包来？”

“房村长，现在整段黄河河水暴涨，大家都在救灾，恐怕没草包可调。”

“能不能去南边黄龙山的矿上找些石头来？”

“那是大华公司开办的石灰石矿，他们倒是有大石块，可不归我管呀。”

“要是黄河决堤了，他们连矿都开不成了。”

“行，我去试试，给你找些大石块来。”

于是凌蒙初就冒着雨赶往9公里外的黄龙山。

黄龙山位于徐州东南26公里，今属于安徽宿州市褚兰镇。褚兰镇地区有黄龙山、玫瑰山、胡山、孤山、白山等十几座小山，每一座山都是由石灰岩组成的，大华公司在黄龙山开办有石灰石矿。

因为天下着雨，黄龙山石灰石矿矿长褚誉魁正在与几个矿工打麻将，听巡更报告，说是有个穿官服的老人来找他，于是赶紧来到矿区门口，定睛一看，那不是徐州通判凌蒙初大人吗？忙扶住了凌蒙初，问道：“凌大人，下这么大的雨，你还来这里？”

凌蒙初说道：“我有急事。”

“啥事？”

“东边的黄河要决堤了，我向你借点大块石头？”

“什么？黄河要决堤？”

“对。你有大块石头吗？”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就给我多少，有草包的话，再给我点草包。”

“好的，你等着，我马上给你准备大石块、草包。”

半小时后，褚誉魁带着200多个矿工，拖着十几辆牛车、马车，跟着凌蒙初离开了矿区。由于下雨，车轮时不时陷进路边的泥坑里，幸亏褚矿长人手多，很快把车轮从泥坑里拖了出来。二个时辰后，凌蒙初、褚誉魁赶到了房村。

矿工和村民们扛着、抬着大石块，堵住了河堤上的老鼠洞，再用草包包上泥土，把一个个鼠洞封住。

鼠洞封住后，矿工们和村民们继续加高堤岸，一直到第二天才把河水堵在了河道内。房柄海在河堤上留下一部分人值守后，带着其他村民、矿工回堤岸下的村庄休息。

此时，雨暂时停了，可黄河水仍在咆哮着奔向淮安。

凌蒙初站在堤岸上，望着奔腾的黄河水，对房柄海、褚誉魁说道：“我们这边是堵住了河水，可洪泽湖又得泛滥了。”

几千年前，洪泽湖原为浅水小湖，古称富陵湖，两汉以后称破釜塘，隋朝时称洪泽浦，唐代始名洪泽湖。南宋建炎二年（1128年），黄河南徙，经泗水在淮阴以下夺淮河下游河道入海，淮河失去入海水道，在盱眙以东潴水，原来的小湖扩大为今天的洪泽湖。每到雨季洪泽湖都会泛滥，如泛滥时间过长，洪泽湖周边农田里种植的庄稼就会颗粒无收。

褚誉魁说道：“我听刘总提起过洪泽湖，他说总有一天要把黄河、淮河治理好。”

“你们刘总说得是轻巧，历朝历代在黄河、淮河投了多少钱？多少人力？要把黄河、淮河治理好，难着呢！”然后又说道：“这个天气真怪，竟然早春也会下这么大的雨。”

“凌大人，我们刘总说过，这几年是小冰河时期，气候反常的很。”

“小冰河时期？”

“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整个地球变冷，气候反常，不该旱的地方会连续发生旱灾，不该下雨的时候会连下暴雨，不该开花的季节却繁花似锦，不该结冰的河流会冰冻三尺。”“怪不得会这样，肯定是有人得罪老天爷了。”

“大人，没人得罪老天爷。”

“没人得罪老天爷，老天爷干嘛要惩罚我们？”

“大人，如果是我们得罪了老天爷，那老天爷只会惩罚我们。如果是弗朗机人得罪了老天爷，老天爷只会惩罚弗朗机人。”

“是这个道理。冤有头债有主，谁得罪老天爷，老天爷就惩罚谁。”

“可是欧洲的荷兰人、英国人也在遭难，他们的粮食也在减产，也有饿死人的，东南亚的安南、柬埔寨、暹罗在夏天会热死很多人，本来没有冬天的，有时竟然还会下雪，难道都得罪老天爷了。”

“这还有啥好说的，肯定是都得罪老天爷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呢，只见远处黑压压地跑来几百个举着旗子的人马。村民们一开始以为他们是来支援自己一起加固河堤的，可细细一看这些人还举着刀枪，显然不是善茬。

凌蒙初是近视眼，看不清楚来人究竟是什么人。褚誉魁看清对方的旗子后，告诉凌蒙初：“大人，不好了，是程继孔的人。”

程继孔是萧县人，强盗出身，在崇祯八年时就与王道善、张方造起兵造反，后在官军的戡乱下，程继孔投降了明军。去年年底，淮徐兵备道何腾蛟出任湖广总督时，认为把程继孔留在徐州总是个隐患，就让他随自己去湖广，谁知程继孔不仅不愿去湖广，待何腾蛟走后，反而又起兵造反了。

得到消息又跑回堤岸的房柄海听后，说道：“TMD，我们在这里抗灾，他们却来攻击我们。”

凌蒙初听后说道：“我们只有农具、扁担、扛棒，这可如何是好？”

褚誉魁说道：“我们安保队带着枪支。”

凌蒙初是知道大华公司每个矿山都有安保士兵的，而且配发有比徐州卫还要好的武器，就说道：“太好了。你们把他们赶走。”

随褚誉魁来河堤的安保小队长瞿燚忙说道：“褚矿长，我们只带了少量弹药，恐怕抵挡不住这几百人马。”

这也不能怪瞿燚，他带着的十几个安保士兵是来抗灾的，只是按着“枪不离身”的原则才带着枪，每个士兵也只带着十几颗子弹。

褚誉魁想了一下，对房柄海说道：“房村长，你派个人立即去黄龙山，让留在矿上的巡更把子弹带过来，再派个人赶往胡山，请胡山石灰石矿的安保士兵来增援。”

大华公司在黄龙山南4公里的胡山也有个石灰石矿，那里也有十几个安保士兵。

房柄海听后，就安排了2个小伙子，绕过程继孔的阵营，分别赶往黄龙山、胡山。

凌蒙初、褚誉魁、房柄海带着其他人退入村内。

叛军中带队的叫周奎逊，原是程继孔手下的强盗。他带着人冲近村子后，见村里人早有准备，就隔着老远喊道：“村子里的人听着，只要你们把粮食交出来，我们保证不杀你们。”

房柄海心想，把粮食交给你们后，我们自己吃什么？于是回话道：“村外的人听着，粮食是没有，命倒是有几百条。”

周奎逊又喊道：“你们别不识好歹，等我们杀进来，你们都别想活着。”

房柄海也喊道：“与其被你们抢光粮食后饿死，还不如和你们拼个一死。”

瞿燚见双方都在喊话打心理战，于是对房村长说道：“和他们废话啥？看我的。”说完，朝自己的士兵喊道：“列队。”

12个安保士兵就站成了3排。第一排的士兵举起枪，瞄准了村外的叛军，只听瞿燚一声令下，枪声响了，村外的叛军倒下了6个人。因叛军没穿盔甲，离村子又近，有些子弹穿透身体后又击中了后边的人，所以一下子击中了6个人。接着第二排的士兵开枪，叛军又倒下了6个人。等到第三排安保士兵开完枪后，周奎逊的叛军倒下了18个人。

这些叛军曾被朝廷招安过，知道只有大华公司在徐州各厂矿的安保士兵才配有这种射程能有320步的燧发枪。周奎逊忙趴在地上，令叛军后退到燧发枪的射程外后，大喊道：“我们和你们大华公司无冤无仇，你们干嘛攻击我们？”

瞿燚喊道：“这些村民都是我们的兄弟姐妹，你们要抢他们的粮食，还敢说和我们无冤无仇？”

“好，既然你们愿出头，等我们杀进村后，连你们一起杀。”

“你有本事进来呀，我在村里等着你们。”

“你们只有十几个人，挡得住我们吗？劝你们还是乖乖地把粮食交出来。”

“房村长不是说了吗，粮食没有，命倒是有几百条。”

......

旁边的褚誉魁心想，刚刚你瞿燚还嫌房村长啰嗦呢，怎么现在你自己却和叛军没完没了了呢？突然，他明白过来了，刚才开枪打死了对方18个人，是给叛军一个下马威，现在与叛军没完没了的对骂是在拖延时间。

凌蒙初问房柄海：“老人、孩子都藏起来了吗？”

房柄海说道：“孩子都藏到地窖里了，老人们说你凌大人都没有躲藏起来，他们更不该躲起来，所以都不愿进地窖。”凌蒙初听后心想自己65岁了，确实也属于老人了。不过，叛军真冲进村子的话，村子里还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人。

瞿燚与周奎逊互相对骂了足有1个时辰，二人都累了。周奎逊见没法说服房村的人交出粮食，于是爬到了自己的营地，对手下说道：“看来他们是不见棺材不掉眼泪，只能强攻了。”

一个手下说道：“可是他们的燧发枪太厉害了，是不是换个村子抢粮食？”

“你能保证别的村子没大华公司的安保人员？我们没有粮食就会饿死，与其大家饿死，还不如硬攻，抢到粮食后还能让一部分弟兄活下来。”周奎逊见大家不再反对硬攻，又说道：“待会儿谁也不许做孬种，战死的弟兄，程老大会给他的父母养老送终的。”

叛军们听后，纷纷喊道：“攻”，“攻”，“攻”。

周奎逊大手一挥，叛军开始进攻房村。叛军在被瞿燚的士兵打死了80多人后，终于冲进了村子，与村民、矿工开始了搏斗。瞿燚的士兵子弹也打完了，就用刺刀和叛军战斗。

双方在村内激战时，胡山石灰石矿的200个矿工、12个安保士兵在矿长毛正洲的带领下赶到了房村，他们迅速冲进了村子，加入了战斗。

周奎逊的叛军在村里本就没占多大优势，在毛正洲的200多人加入战团后，很快败下阵来，除了100多人逃出村子外，被打死了316人，还有142人投降，周奎逊自己也被俘虏了。

房柄海望着村子里倒在地上的100多个村民、矿工，走到周奎逊面前，愤怒地举起锄头，把他的头颅劈开了。

当村民们准备对其他叛军俘虏动手时，被凌蒙初阻止了。凌蒙初说道：“他们也是被胁迫后才参加叛军的，现在他们既然投降了，就不能随意杀死他们。该怎么处置，还是由纪大人作主吧。”

141个俘虏被矿工们押着送往徐州。

历史上，凌蒙初死于这次战斗。由于刘云龙的穿越，凌蒙初幸免于难。后来，凌蒙初以66岁的高龄来到苏州，在刘云龙创办的苏州大学堂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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