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晌午,加上又不是每年一度的拍卖会时节,淡季期间拍卖行十分冷清。大厅之中,除了几名鉴定师常驻以外,没什么人来这里闲逛。“哒哒哒、、、”脚步声从门外响起,到走了进来,也没人愿意起身搭理,都在假寐小憩。林山看着熟悉的大厅布置,心里莫名轻松起来。那些鉴定师他一一瞧过去,发现没一个认识的,估计都是这些年换的新人。这时候有名侍女迎了上来,问他有什么东西鉴定,还是要抵押拍卖,她来全程接待。林山微微一笑,把神识扩散出去,在庞大的楼阁当中探寻一番后,收回神识道了声谢。“不必了,你去忙,我自己走走便好。”侍女在拍卖行呆了不短时间,也见过一些大人物,能够感觉到眼前人的不凡,很识趣自觉退下。那些柜台前的鉴定师们,这时候似乎才回过神来,不过一个个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心中则是暗暗紧张,连呼这位来客不要找上自己。因为这少年步履从容,修为他们也看不透,至少在筑基期以上,很有可能来头不小。而一般这种人物,拿来鉴定或者拍卖的东西,他们这帮普通鉴定师肯定看不出来。想想也正常。人家大宗门的弟子,从小就有系统教育,科班出身,无论见识眼界肯定远超旁人,还需要你来鉴定?人家看不出来的,你们多半也看不出来。鉴定师这个职业,如果大宗门弟子真的愿意屈尊下来抢饭吃,散修压根就没有活路。固然业绩对于他们来说也很重要,但是如果鉴定出错或者鉴定不出来,同样也要承担责任,所以没人想要接活儿。要找也只能去找首席鉴定师来把关。不过首席鉴定师...基本上每个都是那副德行,平日里要么窝在洞府修炼,要么出去游山玩水,根本不用常驻在拍卖行,只是偶尔过来看一眼,非拍卖会期间都不坐台的。好在林山没有找他们的想法,径自绕过柜台,直接进后院上楼去了。修真界第一鉴定师在此,还需要找你们鉴定?笑话!那帮鉴定师们在各自柜台松了口气,纷纷转回头不再关注,又靠在椅子上打盹瞌睡起来。......林山一层层上去,发现淡季确实没什么人,甚至连门卫都没有。可见这些年拍卖行生意下滑,营业惨淡,估计是受到了数十年前大宋正魔大战的影响,导致经济下行,从而修士们捂紧腰包。大家都不愿意消费了,把灵石牢牢揣在手里,修真界的资本家们没办法,只能勒紧裤腰带裁员,倒霉的还是底层打工人。林山就这么一步一步,没有阻拦地来到五层阁楼。透过串珠挂帘,能看到里面大红地毯的尽头,一名面容憔悴的老者,正盘膝坐在那里冥想。“道友远来是客,恕老夫不便相迎,请进吧。”林山没有隐藏自己,左真人自然能感应得到。相比于当年,这位老者现在已经肉眼可见的衰老,头发都掉光了,褐斑爬满了脸上和手臂上,皮肤松松垮垮,褶皱横生。双眼浑浊无光,撑起眼皮都带点费力。此刻正艰难抬头,看向挂帘之外。林山一步步走了进来,躬身施了一礼,他能感觉到左真人已经濒临坐化,法体有漏,精气流失,估计也就是最近两个月的事情了。只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老花眼端详他片刻,就认出了他的身份。“嗬,唔...原来是你小子...”左真人话语沙哑,嗓子也不大舒服,一张嘴牙齿都快掉没了。笑起来比哭还难看。不过,能感受到他是真心在笑。“晚辈林山,拜见真人!”“嗯,嗯,起来...”左真人想抬手,但是抬起来又觉得艰难,索性就伸一下意思意思,缓慢歪歪头,示意林山坐下。林山旁边找了个蒲团,和左真人叙起旧来。二人因为修为相近的缘故,聊起来颇为顺畅,没有什么隔阂感,一时间如同多年老友,相谈甚欢。左真人对于他突破金丹期没什么吃惊,可能是因为当年就觉得他不是池中之物,迟早会一飞冲天。也有可能是年纪太大,都快将死之人,已经波澜不惊了。只是得知他服用了延寿灵药,返老还童之时,才略微露出一丝羡慕。只有真正经历了寿元大限的无奈和痛苦,才能体会延寿灵药是多么的珍贵。二人说起从前,左真人笑林山老是提前预支俸禄,这是他那么多年来第一次见到这种年轻人,当时觉得很有意思就给他批了。林山衷心感谢,询问拍卖行后来的情况。左真人面露惆怅,慢慢给他讲起他走后的事情。因为张老和林山的先后离去,易川拍卖行没有足以胜任首席鉴定师的人物,只能暂时把这个职位给空着。直到后来大宋境内战火四起,很多散修怕被牵连进去,纷纷离开坊市逃进深山,避世不出等待天时。拍卖行从此生意惨淡,连续二十年没能举办成拍卖会。后来正道好不容易露出胜机,把魔道三派赶回东海,大燕这边的宗门又趁机突袭,将燕云十六州收入囊中。那时候的正道为了部署渡海进攻,将魔道三派毒瘤赶出东海这个跳板,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等东海收复之后,才匆匆调转人手,北上防御燕国的南下。现在两方的前线,在燕云还要往下的地带,易川以及周边的宗门世家,早已经彻底投向了燕国。不投降不行,他们的灵脉、产业、祖宅都在这,根本跑不了。说的是故土难离,实际上是怕换地方没法东山再起。左真人也很识时务,早就带着家族和产业都投了过去。彼时,他已经成为了家族中唯一的金丹真人,全族的顶梁柱。他原本是散修,后来成为修真世家的上门女婿,再后来跨越阶级成为拍卖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