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只用这些基本草药是行不通的。”
冬韵看着蔫唧唧靠在殿门的鹿衔枝,小心翼翼地提醒。
鹿衔枝瞟她一眼,发顶的呆毛又低垂一分。
她当然知道封楼聿伤势太重,简单的草药只能治疗些皮毛,连外伤都很难治好。
但他现在是带罪之身,若她瞒着道君找医师救他,必定会引起怀疑。明目张胆地找药更是不行。
突然想到小说里设定的各种神丹妙药,鹿衔枝面上扬起一抹笑。
“本小姐院里可有什么能救人的神奇丹药?”
冬韵想了想,“有的,小姐生辰时,祈公子曾赠予小姐一颗上玄级愈伤丹。”
“那你快去找来吧。”
见鹿衔枝一脸云淡风轻,冬韵犹豫片刻,道:“小姐,愈伤丹虽是淬体类丹药,但上玄级愈伤丹在民间价值连城。”
再说了,那毒害小姐的卑贱子怎么配用那么好的丹药?
听罢,鹿衔枝笑容瞬间收敛,不淡定了。
价值连城。也就是说如果她以后带着那颗丹药跑路,再转手一卖,就能秒变富婆,在民间逍遥快活。
鹿衔枝犹豫着转头朝殿内望去。那一道素雅屏风后隔着的少年满身疮痍。
她亲眼瞧见的。他身上大片大片溃烂,皮肉翻卷,简直快看不到原本白皙的肌肤。令人头皮发麻。
内心挣扎间,又望见妆匣边摆着的几支翡翠宝簪和金银钗环。
鹿衔枝眼前一亮,指着那一匣饰品,问冬韵,“那些首饰都保真吗?”
在成为暴发户和成功跑路间,她选择了后者。
“自然。”
鹿衔枝放心了,笑笑,“那你去把愈伤丹找来吧。”
虽然过得没有那么富足,但卖掉这些首饰她应该不至于活得太差劲。
停顿片刻,她又补充道:“切记不要让第三个人知晓此事。”
冬韵默了默,实在没忍住,小声问道:“小姐,您不是最讨厌那封楼聿了吗?他都那样害您了,您为何要救他?”
鹿衔枝想了想,搬出那套说服道君的言论。
“封楼聿对本小姐怨恨颇深,若他在极刑下化为恶灵,成恶鬼后必定会诅咒于本小姐。”
“本小姐这么做,不过是想净化净化他一身血煞气。免得成了孤魂野鬼来找本小姐索命。”
冬韵恍然大悟,“对对对,那贱,那人心术不正,尽搞些邪门歪道,就得好好净化下!”
“小姐大义!”
鹿衔枝摆摆手,“你快些去把丹药取来,免得那厮妖邪气更重。”
封楼聿有些意识时,正巧听到主仆俩这段对话。
仙灵净化之气对修士亦或是凡人无异于是极好的滋补品,可于他而言则歹凶至极。
他现在衰竭至极,仙灵净化之气只会让他如淋硫酸过油锅,轻则皮肉不保,重则人形不保。
不行,不能再受她磋磨。
背脊如被浇满酒精,有烈火焚烧。封楼聿忍痛蜷起五指,揉乱了床单,却无力支撑起身体。
鹿衔枝走进屋,绕过屏风,正巧看到他现在……嗯……秀色可餐的模样。
她不知道这种时候用这个词儿去形容封楼聿合不合适。
但他此刻无力侧趴在锦缎上,散发半掩,死死攥紧床单的样子真的很……欲。
鹿衔枝摇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浑浊思想甩开,走到他面前。
“诶,你还好吧?”
封楼聿猩红着一双眼望她,只差没把“想杀人”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鹿衔枝错开他镭辐般的视线,几步走到距离床榻不远处的凳子旁,正对着他坐下。
她懒懒地靠在椅背,偏头,一只手撑着侧脸。直愣愣地盯着他。
“别浪费力气了,你现在动不了本小姐。”
她视线往下,“若是你再敢乱动,叫血弄得本小姐床上到处都是,污了本小姐喜欢的绸子,本小姐就……就……”
鹿衔枝心里尴尬。
她学着电视剧里那些恶毒女配的口吻说话,一时却想不到什么有威慑力的惩罚。
“就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够狠了吧。
她偷偷瞧着封楼聿的面色,见他蹙起眉头,抿唇。
她暗戳戳地翘起嘴角,暗道这招果然吓人。
“你到底要做什么?”封楼聿哑着声气问。
她太反常了。必有妖。
总归他离死不远,正合她意。他不明白她为何多此一举。
难道就只是单纯地为了在他死前磋磨磋磨他,看他狼狈落魄的样子吗?
鹿衔枝打个呵欠,“因为本小姐觉得看你苦哈哈的样子有趣得紧。”
“谁叫你生得这么靓呢?”她很有求生欲。
封楼聿听不懂“靓”这个字,他收回视线,低眉敛目。
“小姐何必浪费力气折磨我。当初若非是小姐使手段,我此刻不会出现在小姐面前。”
他的语气低了几分,显得有些轻柔。
鹿衔枝见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讶异之余,心里不禁有些微妙。
封楼聿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说是他使了下流手段算计原主,攀附权贵的吗?她抬眸望去,见少年似陷入梦魇般低头伏在床沿。
几缕长发垂落在他脸侧,衬得他苍白羸弱,破碎感如迷雾遮面。
“诶,你把话给本小姐说清楚。”她有必要搞清楚关于原主的事。
封楼聿不应。
见对方低垂着头沉默,一派柔弱可欺的模样。鹿衔枝板着脸再次要求:“你说清楚。”
可他像是不舒服极了,连抬头看着她说话的力气也无,依旧一副软弱模样。
鹿衔枝憋了憋,实在没忍住心头好奇,站起身走近他。
她谨慎地伸出食指,轻柔又有规律地戳戳他肩膀,嘟囔道:“你说清楚。”
“小姐,我难受。”封楼聿的声音又低又沉,竟还有几分难以言喻的示弱意味。
鹿衔枝以为这厮终于肯向她低头了。她勾起唇角,好整以暇地弯下腰凑近他。
“你说清楚了本小姐就帮帮你。”
穿过凌乱碎发的缝隙,封楼聿死死盯着她纤细白皙的脖颈,黑暗瞳眸中晕染开一片浓重血色。
只要一口,他就能恢复些力气,她也再挣扎不了。
“小姐靠近些……”
鹿衔枝只以为他是受不住痛了,声音虚弱也正常,她缓缓俯身靠近他……
封楼聿伸出手,迅而准地扣住她后脑勺往自己这边带,张口,尖牙展露。
“小姐,丹药找来了,啊!”
一声尖叫瞬间打破周遭诡谲氛围。
封楼聿一凝,还没彻底握紧少女的后颈,就被她泥鳅般闪躲开。
鹿衔枝哪儿知道会出这样的岔子。
她弯腰凑近封楼聿时腿抽筋了,一个没站稳,不小心倒向了他。
她刚准备撑着床沿站起身,谁知冬韵这时来了,目睹她趁人之危“强吻”封楼聿的戏码。
“冬韵,你听本小姐解释!”
她扶着老腰,拖着抽筋的腿,一瘸一拐走出屏风,全然不知身后少年黑沉沉的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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