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系反瞪秋田田一眼,老气横秋说:“你别胡说,岂有此理。”
他现在的样子,配上这些话,倒也不觉得突兀,不会象以前那样有反差萌。
秋田田只是很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反对自己。
“怎么了?我这样说有什么不对的吗?难道你不想吓他们了?”
“不是不想吓,而是不能把他们吓得那啥,屁滚尿流?岂不是弄脏了我这地盘?哼,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说话这么粗俗?”
秋田田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它在意的是这个啊。
也是,白色空间的确是他的地盘,弄了脏东西在里面,的确不好。
秋田田哄道:“不会啦,我只是说说而已。要是他们会那啥,在外面就已经吓得失禁了,还能等到这儿?”
小系却说:“我不管,你提醒了我,我得保证这里面干干净净的。嗯,采取点什么措施好呢?”
小系思忖了一会,突然手一招,招来两个黑乎乎的东西。
秋田田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
原来,那是两个装酒的坛子,她本着能丢进白色空间的东西都丢进来,不管有没有用的想法,弄进来一大堆酒,这下倒是派上用场了。
“酒呢?”秋田田问。
小系满不在乎说:“拿去浇树了。”
“不会浇死?”秋田田有些担心。
树只有一棵,正是那棵金钱树。
她现在已经不是太在乎金钱树了,她自己收获的钱远远比金钱树提供的要多。
金钱树真正发挥作用,是在她第一次遇到漠原之时,否则,她就没有钱请他喝茶了。
不过呢,这树留着终归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当是个保险吧,就象养老保险一样。
能有别的方式养老,日子肯定过得更加滋润。可如果没有别的方式赚钱时,它至少还能维持生活。
小系依然满不在乎的口吻说:“当然不会,而且不涨经验值呢。”
“能涨经验值?”秋田田顿时两眼放光,“能涨多少?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多买点酒浇它啊。”
金钱树并非真的没什么用处,如果能把它的级别提高,它能生产的金钱也会跟着提高。
等提到一定的高度,是非常有用的。
小系摆摆手说:“提升得很有限,你就别指望靠着这点子酒能升级了。”
秋田田只得作罢。
谈话间,小系已经把秋高远和喻碧兰两人分别装进了两个酒坛里面。
酒坛不大,两个人塞进去,只剩下肩和脑袋露在外面,看上去非常滑稽。
小系拍拍手,嘻嘻笑道:“这样就好了,他们要拉啥都拉在这里面,你都带出去,让他们自己收拾去。行了,等着瞧吧,有他们好受的。”
秋田田很是无语,却也觉得,这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小系“啪”的打了个响指,说:“醒来。”
秋高远和喻碧兰象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同时醒了过来。
两人刚醒过来时,还有些懵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秋田田猜想,他们大概以为自己在做梦吧。
不过很快,两人的神情都变得惊慌失措,不约而同转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爹,我们这是在哪?我们不是在做梦吧?”喻碧兰抖抖索索问。
秋高远看了看周围站着的“小鬼”,眼睛怎么也不肯往上面小系所在的方位望。
他想抬起手来,手却被塞进了坛子里面,拿不出来。
所幸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没有分开,他便用右手狠狠地掐了一把左手手背。
手背剧痛,痛得他轻轻地叫了一声。
“怎么啦?”喻碧兰很是紧张,“你受伤了?”
她想过来看看秋高远的情况,却因为被装在酒坛里面,动不了分毫。
“没,”秋高远总算说出话来,声音却颤抖得厉害,“我在掐我自己,掐得很痛。我们不是在做梦,真,真不是做梦。”
“那,我们,我们这是在,在哪?”喻碧兰结结巴巴问。
她的眼神忽闪着,四处乱瞧,同样不敢朝上,看上面的小系。
突然,上面响起一声暴喝:“下方何人?”
声音充满了威严,且带着几分阴森可怖之气。
秋高远和喻碧兰缩在坛子里面的身子禁不住颤抖个不停。
秋田田却是一愣,正想着配合着小系回答,却听见旁边一个小鬼的位置响起一个声音。
“回阎王殿下,这两个人正是秋高远和喻碧兰,奉您的命令,猫使将他们带来了。”
声音很陌生,是秋田田没有听过的。不过她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这当然是小系的声音,他的声音是可以千变万化的。
在这白色空间内,他可以随意出现,在任何地方,声音当然也可以在任何地方响起来。
秋田田松了口气,她刚才之所以没有马上回话,正是担心自己的声音不好伪装,万一露馅了就麻烦了。
小鬼的声音没有威严,但同样阴森森,且嘶哇难听。秋高远和喻碧兰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无比。
再无疑问了,这上面的人就是阎罗王,而他们所在的地方,则是阎罗殿。
他们昏迷前看到的那绿色的眼睛,那黑色的身影,正是阎罗王派去抓他们的使者。
那不是什么人在假扮戏弄他们,而是真正的阎罗王的使者。
眼前的场景可骗不了人,这不是能够假扮出来的。
他们这是死了吗?
死了之后,一切都泡汤了?
他们计划着敲诈崔志,计划着利用得来的钱财,好好地完下半辈子,可是现在,他们死了,来到了这里,他们所向往的那些,通通都没用了。
他们突然就想明白了那句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死了之后,一切都成空了。
他们就那样死在一间破烂屋子里,就这样走完了一生。
这太突然了。
两个人除了害怕,此刻又多了些空茫的情绪。
上方,小系威严的声音再度响起:“原来是他们,来得正好。”
顿了顿,又说:“为何要将他们装在坛子里面?”
秋田田懒懒地站在坛子后面,秋高远和喻碧兰夫妇看不见的地方,双手抱胸,根本不考虑回答,只等着看小系的独角戏。
她很清楚自己的功能,那就是,小系不方便动手的时候,由她来施展。
果然,旁边的小鬼又再回答道:“回阎王殿下,猫使说,这两人不太老实,多半会抵赖,不好好回答问题。所以,将他们装在坛子里面,方便用刑。”
秋田田差点笑出声来。
小系真是太能扯了,明明是怕人家弄脏了他的地盘,却能说出如此堂而皇之的理由。
秋高远和喻碧兰面如土色。
两人现在被恐惧完全支配了,哪里还顾得伤感自己的死亡,感慨人生的无常。
“阎,阎王殿下,”秋高远哆嗦着说,“别,千万别用刑。我们很,很老实,问什么,我们,我们答什么。”
他费了好大的劲,总算是把话给说完了。
喻碧兰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系冷哼说:“你们是不是在撒谎,本王一清二楚,本王什么都知道,不是你们能骗得了的。”
“是,是。”秋高远连声答应。
他其实不怎么怀疑小系的话,都说阳间的事,阴间记着账呢,一笔一笔都记得非常清楚。
阎罗王这儿,自然是不好骗的。
小系说道:“你说你不会撒谎,那好,本王问你,你可想将秋苗苗嫁给崔志?”
秋高远明知阎罗王不好骗,却鬼使神差般回答道:“我想的。”
可能是习惯使然,也可能是想试试,看能不能骗过阎罗王。
小系顿时怒了,喝道:“你还说你不会撒谎?你明明不想将秋苗苗嫁给崔志,为何说想?来人啊,给我掌嘴。”
这个掌嘴的差事,自然就落到了秋田田身上。
周围的那些小鬼可都是些光影,说话声音可以由小系转到他们身上,要动手打人,可就不行了。
除非,小系辛苦点,将上方的阎罗王暂时换成虚影,他自己到下面来假扮一会小鬼。
秋田田一直很讨厌这对夫妇,早就想替他们的几个女儿收拾他们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
怎么说,他们也是她身上这具皮囊的父母,虽然,他们已经将那个女儿饿死了,虽然,秋田田自认已经跟他们恩断义绝了,可要对他们动手,还是会有心理障碍的。
而现在,小系的命令让秋田田奇妙的得到了心理平衡,不再有障碍。
她二话不说,上前就给了秋高远一个耳光,将秋高远打得两眼直冒金星。
小系却很是嫌弃,叫道:“少了,再打。”
秋田田很是无语,小系还真是非要让这两人得到惨痛的教训不可啊。
看来,他对这两人也是怨念颇深了吧。
秋田田只得再扬起手,打了秋高远几个耳光,打得他惨叫连连,不住求饶。
“大王,我错了,我不该说谎,饶命啊。”
小系说:“你服了?”
“服了服了。”秋高远忙不迭说。
秋田田住了手,又再站到了这两人身后。
让她打这两人,她多少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站在后面,则是怕露馅。虽然小系在她身上加了伪装,她自认为还是应该小心点。
小系手一挥,秋高远和喻碧兰夫妇面前便燃起了一堆火,绿油油的火苗,把这两人的脸映照得一片惨绿。
“你们再敢撒谎,就不是打耳光这么简单了,直接放到火上烤一烤。”
秋田田知道,这堆火其实是假的,根本起不到烤的效果,完全是光影。
不过,秋高远夫妇俩却不知道这些,只道这是真正的火,而且是比现实当中更厉害的火。
现实中哪有绿色的火?
阎罗王是惩罚鬼魂的祖宗,他的火,拿来烧他们,只怕会更加的难以忍受。
那可是炼魂烧魄的痛苦啊,尽管痛苦,却不会死,还不会昏迷,只能忍受着这痛苦。想想,他们就差点再次晕倒。
不知是小系使用了什么方法,还是这两人的神经给吓得坚强了,他们竟然好好的,一直清醒着。
这让两人也更加相信,他们真的已经死了,否则,他们早就该吓晕了。
再加上他们俩的身体被束缚在酒坛内,所以,也没有感受到瘫软。
秋高远这时已经彻底失去了反抗的意识,只想审判快点结束,不要再在这儿受折磨。
小系见恐吓的效果达到了,很是满意。
今天这场游戏果然好玩,比起玩那些什么玩具,要强得多了。
小系坐在高高的宝座上,耀武扬威说:“你们听好了,把你们对崔志的打算老实交待出来,不许撒谎,不许遗漏。否则,就让你们好好尝尝被烤的滋味。哼,本王好久没吃烤肉了,还真有点想吃了。”
他咧嘴笑了笑,笑出一口白森森的利牙。
他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象是在等待着下方的两个猎物出错,他好过过嘴瘾。
秋高远几乎要昏过去,他感到头脑发木,什么念头都不会转了。
他结结巴巴把崔志前来提亲,自己如何对待崔志,内心又是怎么想的,一一说出口。
秋田田则用玉片一一记录下来。
以她自己的能力,现在还做不到记录影像声音。
不过,在这白色空间内有小系的帮助,小系在这儿神通广大,她完全可以做到这点。
这下子,她手中就掌握了铁证,看秋高远以后还如何敢反抗。
不过,她估计这些玉片也派不上用场,因为,秋高远有“阎罗王”管着呢,经过了今晚,他以后还敢再胡来吗?
他就不怕,自己再做亏心事,真的会被抓到阴间来受罪?
秋高远把所有的经过都一一讲了出来。
小系除了秋田田,还是头一回能够跟外面的人直接交流,因此,一点都不感到烦闷,极有兴味地听着。
反倒是秋田田,听得直打哈欠。
小系乐滋滋听完,装出一幅威严的样子,说:“你们可知错了?”
“知错了,知错了。”秋高远连连认错。
秋田田估计,若不是他身在酒坛当中,只怕是会跪下来磕头了。
“你们哪里错了?”小系才不放过戏弄他们的机会,偏要问个清楚明白。
秋高远说:“我们不该打崔志的主意,不该敲诈他的钱财,不该敲了他的钱财,还想着不把女儿许配给他。”
“还有呢?”小系再问。
秋高远夫妇俩很懵,他们还做了什么错事?再有错事,也跟崔志无关了啊。
“这,”秋高远支支吾吾说,“我们对崔志的态度不好?”
小系大摇其头:“你们还真是,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真正的错误吗?”
秋高远与喻碧兰夫妇俩相互对视,大眼瞪小眼,均不明白小系所指。
还是秋高远机灵,略一沉吟,便说:“愚夫妇蠢笨,不明大王所指,还请大王明示。”
小系叹道:“枉你们为人父母,却没有尽到父母的责任。”
“我们,我们把她们四姐妹都好好的养大了啊。”秋高远仍然懵,“大王指的是苗苗眼下住在左府?那都是秋田田惹的祸。我那个三女儿,她强行要带走苗苗,还不给我们住好房子。大王,我们那个三女儿可真是不孝,请大王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她才是。”
秋田田听得气愤不已,差点想上去再打他们几个耳光。
小系气得大喝:“住嘴。你们的三女儿哪里不孝了?她在家的时候,给你们做了多少针线活,替你们赚了多少钱?她出嫁,你们得到了多少聘礼?这些钱,足够你们养育她的费用了。从她出生到出嫁,你们有好好待过她吗?不是打就是骂,真是好狠的父母。你们不配当父母。现在,她肯让你们有一间破屋子住,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秋高远夫妇万万没有想到阎罗王会如此说,一下子都傻了眼。
“女儿就不是你们的孩子吗?”小系继续教育两人,“女儿就不是你们的血脉吗?你们没有儿子,不对女儿好,却宠着惯着侄子,把个侄子宠成什么样子了?你们认为,那个侄子会替你们养老吗?他不把你们的养老本吃了才怪。你们就算得到了崔志的房产,难保不会再被他败光。照你们的逻辑,秋田田已经出嫁了,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她为什么还要替你们养老?你们虐待女儿,却还想让女儿们养你们,真是可笑至极。”
一席话,把秋高远夫妇说得无言以对,惭愧地低下了头。
小系狠狠地替秋田田几姐妹教训了秋高远夫妇一顿,听得秋田田无比感动。
虽然她并不认为自己是秋高远夫妇的孩子,可这种替四姐妹抱屈的心理跟小系是相同的。
小系的这番话,简直说到她的心坎里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小系一个小孩子,竟能说出这些话。
不,不对,小系怎么可能是小孩子呢?
他是系统,只不过老是扮成小孩子的形象,让她产生了这样的错觉。实际上,他的本事大着呢。
“你们现在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小系问。
秋高远面红耳赤回答:“知道了。我们不该不关心自己的女儿,不该对她们那么差。”
小系对于秋高远的回答一点没感到奇怪。经过了他的教育,傻子才不会知道怎么回答。
他只是怀疑秋高远的诚意。
知道怎么回答是一回事,认不认同这个观点,会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行为及看法,又是另外一回事。
小系说:“既然你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么你说说看,你应该怎么做?”
秋高远在心里苦笑,现在说这些还有意义吗?他都已经死了,就算知道该怎么做,也没办法补救了。
可他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小系的问题,他怎么敢不回答?
秋高远老老实实回答说:“我应该关心女儿,不打骂她们,照顾好她们,让她们过得开心点。我也不该拿她们当摇钱树,应该关心她们未来的幸福。给她们选婆家,应该选会对她们好的人家,而不是聘礼出得多的人家。”
见他回答得头头是道,小系满腔的教训的话竟说不出口。
他说的,未必就比秋高远更好啊。
小系有些郁闷,盯着秋高远直瞧。
秋高远不知道他是暂时无话可说,还以为他对自己的回答不满意,在想着怎么惩罚自己,吓得当真失禁了。
一股子怪味从酒坛里冒出来,小系叫嚷道:“可恶,这里面的空气也不能污染了。”
只见他一挥手,所有的气味通通被送回到了酒坛当中,并且被密封起来了。
秋田田看得直想笑,秋高远却是震惊异常。
阎罗王就是阎罗王,连这种事都办得到。
小系冷笑道:“算你说对了。不过,说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你能保证,从今以后,你真能照你说的去做?”
秋高远苦笑道:“我都已经死了,再见不到女儿了,还能怎么做?”
说完这话,他突然想到一种可能性,不禁猛地抬起了头,望向上方的小系,眼中充满了渴望和希翼。
喻碧兰却没有他心思灵活,没有想到他所想的那方面,不禁嚎啕大哭。
“大王,我不想死啊。大王,我们没有犯死罪,为什么要我们死?”
秋高远气得不行。
他刚才听出来了,阎罗王似乎有意放他们回去,看他们是不是会对女儿们好点。
可这个笨蛋女人尽在这儿瞎胡闹乱说,万一惹怒了阎罗王,害他改变了主意,又不肯让他们回去了怎么办?
能不能回去,这都是阎罗王一个念头的事啊。
秋高远怒斥道:“贱妇,不许胡说。我们有没有罪,大王自会判断。我们听大王的就是了。大王若想让我们回去照顾女儿,我们求之不得。大王,求您让我们回去吧,我们现在认识到了错误,悔得不行,盼着有个改正错误,弥补女儿们的机会。大王,我们一定会痛改前非,一定会让女儿们幸福的。如果我们做不到,您随时可以再把我们抓下来,如何惩罚都可以,我们无怨无悔。”
他为了能出去,只管好话说尽。
只要能不再受惩罚,能够再活着就好。别说对几个女儿好,就是让他给她们做牛做马,他也甘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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