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徒三人离开了硬卧车厢,丢失皮鞋的男子也随即跟了出来,然后问道:“警察同志,我那鞋咋办呐?”马魁转过身来斜睨了一眼那名男子,然后说道:“咋办呐?说句你不爱听的,你们动静太大了,打扰到别人休息,烦到人家了,出于不忿,一来一往的就顺手给你拿走了呗。”男子顿时不愿意了,双手把着车厢入口的门,然后说道:“偷摸的把我鞋给拿走了,这可是犯法的啊,你们就不管?这身警服不是白穿的吧?”马魁的神色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被他很好的压制住了。只见他对着男子说道:“你先回去等着,我争取尽快把鞋给你找回来,好不好?”“那我可就真信着你了,这鞋要是找不着,那我可就下不了车了!”皮鞋在当时是名副其实的奢侈品,其价值甚至要超过日常用的自行车和缝纫机之类的大件儿,甚至是去年在车上丢失手表的旅客,其经济损失都够不上买双皮鞋的价格。不管怎么说,马魁作为这趟列车上管事儿的乘警,都要给旅客一个交代,只见他对着男子说道:“你先回去等着吧,但是你小声点儿,别再跟人发生争执,要不衣服也得让人给顺走。”刚才这名男子,跟同坐在中铺拉二胡的那位姑娘的争执,所有人都看到了。男子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说道:“好,我一定注意。”随着男子返回车厢,汪新一把拉住了正在往餐车走去的马魁,然后问道:“马叔,你咋不让我查那大爷包呢?”马魁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不过还是不冷不热的对着汪新说道:“照你这查案的方式,怕是车上所有人的包你都得查一遍,你有啥证据就能证明是人家大爷干的?碰上个好说话的还好说,要是碰到个绞牙的,三句话就能把你给怼到南墙根儿!”汪新还是执拗的坚持自己的想法,只见他开口说道:“可我觉着那大爷有问题,你看哈,他说他耳背,装聋作哑的,可咱说啥他都听见了。还有就是他那眼神也不对劲,当我为四周的旅客谁看到失主的那双鞋时,他虽然在看报纸,可却明显的探出了一下头,眼神躲闪,一看就是心里有鬼!”马魁和叶晨面面相觑了一眼,对视着笑了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有点长进,但是不多。”汪新一看眼前这情形,就知道不管是叶晨还是师父马魁都已经看出来猫腻了,这让他更加难以理解,对着二人问道:“不是,既然你俩都看出来了,为啥不让我去抓他啊?”“急啥啊?”马魁说完没再理会汪新,径直的朝着餐车走去。汪新指了指马魁的背影,然后对着叶晨嚷嚷道:“师哥你看,哪有他这样当师父的?抓贼不积极,明显是思想有问题啊!”叶晨淡然一笑,然后对着汪新说道:“刚才你也说了,老头儿看咱们的眼神有些躲闪?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他对咱们是心存敬畏的。我不知道你注没注意那位大爷的年纪?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已经是年过古稀了。这样的老人因罪获刑是会产生一系列连锁反应的,比如他会因为被我们拆穿罪行,在周围人鄙夷的眼神中突发心脏病;再比如他的家人要是知道了,会嫌弃他贪小便宜,导致家庭关系破裂,总之会有很多的负面影响。师父之所以会动了恻隐之心,我猜他是想给那位大爷一个主动认错的机会,你刚才可能没注意到,师父在离开前,说得最后一句话是“谁要是看到那双鞋了,可以来餐车找我”,这就是在冷处理这件事,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汪新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看着叶晨然后问道:“那呆会儿他要是到站下车了该咋办?那还咋抓啊?人不都跑了?”叶晨轻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汪新说道:“我猜你漏掉了一个细节,咱们刚才过来的时候,蔡小年刚好过来查过票,那老头是坐到终点站宁阳的。”“万一他要是提前下车呢?”“你啊你啊!”叶晨手指轻轻的指向了汪新,然后说道:“从哈城到沈阳的硬卧票是二十五块八一张,从这就可以看得出来,指定是担心老人路上受罪帮他买的,而且能买到这种票的一般都是公家人,家里条件宽裕。换作是你,你会因为一双鞋的事儿就提前下车?走吧,有点耐心,咱们去餐车等着吧!”叶晨和汪新来到了餐车,叶晨给自己的茶杯添上了水,然后和马魁东一句西一句的闲聊。至于汪新则是有些坐立不安,目光时不时的看向餐车入口的方向。过了没一会儿,汪新突然站起了身,马魁把目光看向了他,然后训斥道:“坐下,整天就知道毛毛躁躁的。”汪新指了指餐车入口的方向,然后说道:“找咱们的人来了。”马魁回头看去,发现是刚才在硬卧车厢的那位大爷,手里抱着个崭新的帆布包。马魁赶紧站起身迎过去,然后说道:“来,老人家,请坐!”老头儿流露出讨好的表情,身子颤颤巍巍的,对着马魁说道:“警察同志,我真不好意思,那双鞋吧,是我拿的。”说着老头将帆布包放到了餐桌上,拉开了拉锁,然后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报纸包着的东西,掀开报纸后,映入眼帘的正是一双崭新的三接头皮鞋。老头磕磕巴巴的对着三人说道:“我……我吧,以为吧……他那鞋,在那疙瘩放老半天了也没人要,我以为他下车了呢,把鞋给忘了,所以就给收进包里了,我错了!”老头儿的话明显是漏洞百出,因为做中铺的那名男子,一直都在跟同伴摔扑克,声音整个车厢都听得到。可是马魁却没有继续追究下去的意思,轻轻拍拍老头儿的手臂,然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