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目中无人的混账,汝拉外山来的日耳曼蛮子,居然敢堂而皇之地置宗座陛下的任命不顾,口口声声说要去投效希腊异端的皇帝!”塞巴斯蒂安对着自己的仆从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他只不过个小小的边境伯爵,难道以为,自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国王了吗?”仆人低声劝谏道:“枢机大人,难道我们要就此打道回府,缺席这场数百年来最有可能收复埃及的壮举吗?”他指着不远处的骑士比武场中,正排成一排严整的队伍,缓步向前冲锋的具装弓骑和铁浮屠混编的队伍——他们的对手是一群十字军披甲军士。两者的演练,十分精彩,骑士们沉着冲锋,宛如铁锤,披甲军士们则岿然不动,排成紧密的方阵,有如铁砧。“看看吧,我的枢机大人,这就是洛萨侯爵麾下的军队,这是一支经过百战之师,绝非我们带来的那些佣兵所能比拟的,他也绝不是一个小小的藩侯那么简单!”仆人不懂军事,但这些士兵们令行禁止,气势昂扬,即便他们是外行人,也能看出些端倪。尤其是那些人马具装的铁骑,相较而言,欧陆骑士们更像是一群衣衫褴褛的乞丐。塞巴斯蒂安心中一震。他又想起了洛萨之前说的那番话。“一定是希腊女皇在资助他!”“不然他哪来的那么多钱来维持这样一支精锐之师?他的领地,利马索尔,希伯伦,艾拉港,这些地方就算全都搜刮得一滴油都不剩,也不可能凑出这么多钱。”塞巴斯蒂安是书记官出身,他对数字的敏感程度,远非常人所能比的。他背着手,踱步良久,终于还是攥紧拳头,狠狠砸了下眼前的木桩:“你说得对,身为天主最虔诚的仆人,我们绝不能缺席这场盛事。”“如果我们就此负气离开,即便是宗座陛下,也会对我不满。”...“他又回来了?”听到脚步声,洛萨头也不抬地询问道。库尔斯点了点头,面露微笑:“大人神机妙算,属下佩服。”洛萨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什么神机妙算,他只是没得选罢了。”“让他进来吧。”再看到塞巴斯蒂安时,洛萨的态度跟最初相比,就显得冷淡许多了:“枢机阁下为何去而复返呢?难道是想再指着我的鼻子,侮辱我的名誉,说我不配执掌圣枪吗?”塞巴斯蒂安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洛萨侯爵,我知道你记恨我曾谋取神木的控制权,使你不快。”“但在知道你是圣枪守护者之前,我只知道你是个世俗领主,如何能掌控神木这件圣物呢?现在才知道,侯爵大人身为蒙受神恩者,自有神迹相伴,神木由你来守护,正是恰到好处的事。”洛萨仔细观察着塞巴斯蒂安脸上的微表情,里面写满了憋屈。他不禁摇了摇头,就这心理素质和演技,实在一般,如果不是关系户,洛萨都想不通他是怎么坐上枢机主教的位置的。“枢机阁下有话直说。”塞巴斯蒂安轻咳了一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侯爵大人到底想要什么,不妨也直说。”“想要什么?”洛萨悠悠说道:“与其问我想要什么,不如说你们能给我什么?”洛萨说完,又补充道:“雷蒙德公爵派遣他的次子,率领一千精锐为我效忠,又赞助了大量的物资,才换来了一个昔兰尼加公国的头衔。”“枢机阁下觉得这亚历山大,拉丁宗主教的主教头衔,又值多少钱?”塞巴斯蒂安顿时陷入沉思,他没觉得买卖圣职有什么不妥,而是真的在思考自己现在能拿出什么来?钱?洛萨肯定是不缺的。能养得起这样一支财大气粗,尽显豪富的具装骑兵,无论有没有东帝国的支持,都证明洛萨绝不缺少钱财,否则他大可以选择性价比更高的西欧骑兵。军队?他是枢机主教,又不是修会骑士,就算有自己的个人卫队,数目也少得可怜,最多,也就是掏钱雇一支佣兵团了,但佣兵能算得上精锐吗?显然不能!就算他带的这支佣兵团,在亚平宁地区已经算得上是信誉不错的了,装备也还算精良,但他很清楚,论战斗力,为钱而战的佣兵是绝无可能同真正虔诚的十字军所媲美的。那就是物资!塞巴斯蒂安眼前一亮,他正色道:“侯爵大人,鄙人可去信一封,以教宗陛下的名义,要圣地的修道院和教堂再向侯爵大人所统帅的十字军捐赠一批物资。”“那就最好不过了。”洛萨面无表情道:“但我还不知晓,究竟能有多少物资,又能在何时到位?”塞巴斯蒂安咬了咬牙:“我会尽快凑齐足够一万人使用三个月的军需!”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在物价飞涨的现在,更加不是。他的私人荷包当然没这么多钱,但这是公事,许多他原本管辖的教区信徒们,捐赠给十字军的钱款,还有购买赎罪券的钱款,都在他手中攥着。这笔钱投资在洛萨身上,谁也没办法指摘。但他这笔钱,原本是想进贡给教宗陛下的。他虽是教宗心腹,但这种关系靠什么维系?不就是他每年雷打不动的进贡吗?不然,他凭什么能在教会收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获得亚历山大教区,宗主教的任命?洛萨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快请坐,亲爱的枢机阁下,请原谅我之前的无礼...”一堆好话砸下来,听惯了顺耳话的塞巴斯蒂安,一时间竟还感觉有些受宠若惊,缓过神来后,又气得有些牙痒——这家伙是属狗的吗,脸变得这么快?...阿里什。纳赛尔顶着头顶的骄阳,举起水壶饮了一口刚刚灌满的甘泉,井水带来的清爽,驱散了他心中的燥热。比起骑矛,他觉得自己更适合用芦苇笔在房间里写诗歌。“可惜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