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院墙外积了雪的树梢微微一晃,点点灰白就羽毛一样落下。
几点雪沫溅到一旁的深灰院墙上,立刻蒸发消融,没留下半点痕迹。
在南水镇上方的天空阴暗昏沉、街道巷道都被斑驳痕迹覆盖时,唯有镇北尽头的这座大院子没产生半点变化,萧肃气派又厚重古板。
冰雪都落不进的房子似乎被时间保护着,多年如一日。
微微亮光忽然在墙体表面出现,那些难以形容是什么颜色的流转光线飞速勾勒出一个直径足有两米的奇异阵图,阵图封闭的瞬间,最中间的部分忽然像是塌缩一样,露出里面的神秘空间。
一条腿从空间中迈了出来,厚重黑靴在地面踩实,发出一声清响。
紧接着,戴着露指手套的手伸出,扣住阵边墙砖,一个身形高大的人从空间里钻了出来。
阎理拍了拍手上的灰,看向周围。
这处院墙离方府大门很近,可还是和他原本定位的位置产生了一定偏差。
会出现这种情况,只可能是他选择的定点物本身被另一种位格相当高的能量笼罩着,才会对他的传送阵产生影响。
虞幸感叹的声音传来,阎理回头,看到虞幸从那处不可名状的空间里探出半张脸。
虽然他知道虞幸应该是想先看看阵法连接的另一边是什么样子,但从他的角度看,虞幸真的很像一张镶嵌在流动墙面上的面具。
阎理轻咳一声:
话音落下,虞幸和美杜莎一前一后钻了出来。
阎理手指微微一动,墙上的阵法中便有一条线被抽了出来,瞬间,整个阵图溃散无形,奇异的空间也随之关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灰墙恢复了原样。
虞幸有点羡慕这种方便的能力,要知道他能从死寂岛回归现实,靠的也是岛上旅馆中卡洛迪的阵法,为此卡洛迪准备了足足一个月。
和没有参照只能自己摸索的卡洛迪相比,阎理显然对阵图运用更加熟练且高效,要是卡洛迪有阎理这种速度,他那时候应该能早个二十天直接回现实,甚至不用进末世副本。
系统在他耳边播报着任务情况,同时,他也观察着院中景象。
方府外表那么气派,他还以为里面也会恢宏精致呢,结果进了院子才发现,这院子有些萧条,住人的屋子也旧旧的,瓦片都脱落了不少,墙体更是有各种开裂。
就好像完成了一个面子工程后,内里就不被重视了。
院子角落的花圃旁摆着一张竹椅,半人高的树根躺在低矮的工具台上,各种用于凋刻的器具在工具台上横七竖八地放置桌面和地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木屑和碎木块。
在开门之前,老园丁应该就是正坐在竹椅上鼓捣着这东西。
园丁爷爷见他已然踏进门,只能一声接一声地叹着气,没有在表达什么不想他回来的情绪,但走路时好像连气息都萎靡了不少。
他直到十几秒后才发现两个陌生人,虞幸往院子里的石凳上一坐,很自然地介绍:
园丁爷爷喃喃着。
美杜莎配合着和园丁打了个招呼,没有得到园丁的回应,阎理干脆就不做反应。
老园丁好像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双手无意识地攥着围裙,又捏紧,忽然抬头:
虞幸用有些挑衅的语气问起这个,那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让园丁刚鼓起勇气要说的话憋回了肚子里。
老园丁长叹一口气,摇摇头:
老人慢悠悠去院子深处叫人了,仿佛虽然不大,但也有几进院子,他的身影很快绕过房屋,消失在小道上。
美杜莎趁机跑到旁边的木凋那儿检查,很快就确定这种目标就是当时杀了好几个推演者的木凋。
她立刻改口,
阎理眯起眼睛,
虞幸当然能从老园丁的脸上看出对方的想法,但他回来就是要做调查的,怎么能直接走呢?
而且……如果方府的其他人知道园丁出口劝他,说不定,这很可能是唯一一个对他有益的方家成员,就要被迁怒杀掉了。
毕竟在这个家里,没有血缘关系的保姆和园丁应该是地位最低的存在。
正说着呢,里院里忽然传来一阵滚轮声,夹杂着不同的脚步声,几乎是已奔跑的速度朝虞幸这边接近。
美杜莎立刻远离木凋,坐回石桌旁,充当一个安静的客人。
女人甜美又温婉的声线因为没控制好力度而显得有些过于急切,下一秒,几个人已经冲到小院里。
虞幸眼中闪过一丝兴致,瞥去一眼。
真有意思,一听到消息就全家出动。
跑过来的人有四个,打头的是挺拔俊美的青年,长得和虞幸还有那么一点像,应该就是方宵。
这位暂时让他摸不准态度的一身肌肉十分发达匀称,穿在身上的薄衫又给他增添了几分文人气质。
露在外面的皮肤和虞幸是一脉相承的白,头发很短,鼻梁上留着一道疤痕,那双黑眼睛相当有城府,哪怕笑着,也给人一种摸不透的感觉。
虽然和虞幸的角色是兄弟,但方宵留给人的第一印象截然不同。
虞幸戴了个眼镜装斯文,如果是不认识他的人,绝对会认为这就是个文弱的画家。
方宵则一看就是人模狗样,表面上打扮精细,实际上是会抡着铁棒往别人头上砸的那种狠人。
在方霄身后几步,是一个把全身都紧紧包裹起来的矮个子女人,女人的衣服毫无品味,连头都包裹了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从那双眼睛来判断的话,她绝对不是什么美人,反而透着一种阴暗的令人厌恶的气质。
她的目光更是令人不安,仿佛她只要看着谁,谁的身上就有很多小虫子在爬。
呵,李保姆。
虞幸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从见到他的那一刻就紧紧落在他身上,带着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