萩原研二是个惯会乱来的人,只是因为旁边有个看起来更会捣乱的松田阵平在,所以很多人都会下意识忽视前者的不可控性。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松田阵平会老老实实穿重达40斤的防爆服,萩原研二却会因为嫌热和麻烦,在判断下选择不穿。而周围的人也无法说服他按照规章办事,反而会被他反过来将思维带进沟。
所以当电话另一端突然响起了定时器重新启动的声响,而对面在下一瞬就失去了所有动静后,松田阵平慌了。就好像他曾经遇到过一模一样的事情,强烈的无力和失措包裹了他。
直到友人从大门正大光明走出,脸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习以为常地搭在了他的肩上,笑着说期待等会儿老地方的约定。
原本停止在了那一刻的时间重新流动,松田阵平隔着制服感知着熟悉的气息,墨镜遮掩了他此刻不可控的惊慌神色,他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正是因为情绪稳定下来,松田阵平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了不对。
过于贴近的距离让他无法看清萩原研二脸上的神色,按照正常人的社交习惯,在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打断现在的对话节奏和行动。但是松田阵平不是普通人。
他向来旁若无人自说自话,也因为他是萩原研二自小的友人,反而无需在意这些正常人都知晓的规矩。
所以松田阵平挣脱开萩原研二搭肩的动作,面对面盯着从刚才就避开和他正面对话的友人。
刚刚驱赶了恶鬼接近的半长发青年歪了下头笑道:“怎么了,小阵平。”
“这句话应该我说吧。”松田阵平眯起眼睛,他摘下墨镜,锐利的目光犹如冰冷的器械一般落在眼前青年的身上。“你还没有回答我,定时器的事情。”
“……说不定是犯人在吓唬我们呢。”半长发的警官先生眨眨眼睛:“而且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定时器突然跳动了一下,然后又不动了。”
不,你明明看起来知道答案。松田阵平的眼神这样说道。
“你的脸色不对。”从松田阵平的口中吐出的却是这句话。
“没办法,被吓到了啊。”
“萩。”
松田阵平打断了友人敷衍随意的话语,自从长大后颜色愈发深沉的眼眸,却和过去一般无二的坚定认真。
被这个名字钉在原地的青年停住了原本还想继续说什么的嘴,只是垂着眼,偏移开了好友看向自己的目光。
他们在少时曾遭遇过附身伪装的鬼怪,萩原研二也曾说过类似于“你看见的我并不是我”的话语。
在萩原研二下来之前,松田阵平的确产生过这样的怀疑。这个世界是存在非人的存在的,并不完全符合科学。
所以在友人身上无论发生什么,松田阵平都不会奇怪。
萩原研二曾说:【你看到的,可能不是我。】
万一下来的不是萩,而是什么伪装成他的怪物?若是当时的炸丨弹其实已经爆丨炸,他自小的友人于此刻已经迎来终结?
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上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电话无法接通,为什么会突然挂断电话,电话断开之前那一声定时器重新启动的声音又是什么情况?
太多太多的矛盾和疑问,无法隐藏的慌乱和惊恐。
但是。
这的确是萩。
松田阵平盯着眼前的这个人,这样想到。
——活着的,从公寓走了下来,并未牺牲的萩原研二。
哪怕看起来再不对劲,那种仿佛失而复得的强烈情绪犹如海浪一般向他席卷而来。
所以其他的一切好像都无需在意了。
“萩原。”
松田阵平突兀地勾了勾唇,然后向前走了两步。他看着身后并未跟上还僵在原地的半长发青年,侧过头问:“不走吗?”
“诶?”
“老地方,不是说好了?”松田阵平理所当然地说道。
比一般男性留了更长头发的那个男人看起来有些茫然,但身体还是本能一般地跟了上去。
“不问吗……?”身侧的声线低沉,带着虚幻的不真实感。
“怎么可能。”卷发的青年重新戴好墨镜,语调却显得轻快随和:“我的问题多得要命。”
“那为什么……”
“需要有原因吗?”松田阵平回答道:“管你是真的被吓到了还是别的什么,现在去喝一杯,我给你找借口的时间。”
卷发的青年勾起唇角,犹如幼时、犹如少时,7岁的、16岁的、22岁的声音在此刻重合在了一起。
“——只要你还是萩原研二。”
“不是你说的吗?我总能认出来你的。”
“啊啊、当然,如果你给我的答案不让我满意,你就做好被我狠狠揍一顿的准备吧。”
清朗干净的磁性声线在耳边缓慢消失,却又好像钉子一般死死刻入了他的灵魂。
幼年的好友抱着腿,奇怪地看着他因为莫名其妙的事情哭泣,虽然不知道缘由,也觉得麻烦,但还是老老实实蹲在一边等着他回过神。
7岁的孩子语气带着不明显的担忧,抱怨道:“这种事有什么好哭的,你到底在看什么啊?”
“别哭啦别哭啦,我不问了总行了吧?不想说就不说,又没人会逼你。”
年少的友人撑着下巴看着他,语气带着几分好奇:“所以妖怪和幽灵真的存在啊……稍微有点好奇。”
16岁的高中生伸了个懒腰,笑着说道:“不过算了,看不见就看不见吧,如果你害怕的话……嗯,给我做个手势,或者打个眼色,我会把你从那里拉出来的。”
长大后的卷发青年走在他的身侧,墨镜下的颜色是一如往初的冷静和锐利,以及从不偏移的坚定。
22岁的警察理所当然地说道:“是你的话,我当然不需要担心了。如果你有什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