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跳转。阳城皇宫,帝禹专为与朱丹对弈,布置了一间清雅素净的棋室。帝禹负手而立,远眺宫门外。他在等。昨日发出的谕旨,热诚邀请在外讲学的朱丹,来阳城与他对弈。谕旨发出去三天了,帝禹却没等到朱丹。来人,是朱丹的一名学生。年轻人三跪九叩,持礼甚恭,显然在礼数方面被朱丹调教得极好。“老师说,他发现了一个罕见的棋道天才。只需悉心栽培五十年,定能成为新一代棋圣,届时就能陪陛下对弈了。”帝禹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笑容。“棋圣用心良苦,你回去转告棋圣,朕很感激他。”范离听着帝禹的话,却感觉他言不由衷。此时,帝禹的声音在范离脑海中传来。“不知从何时起,朕已不再直呼其名,而是以‘棋圣’尊称之。”“其实,那日我心急如焚,更不可能等待所谓五十年后的棋圣。”“朕想要的,仅有朱丹而已!”果然。仅仅过了一日,帝禹便再次下诏,邀请朱丹来阳城一见。又三日后,人来了。仍然不是朱丹,却是他的儿子陵。陵说:“父亲偶染微恙,正在龙山疗养,无法前来拜见陛下,特遣小臣替父亲领罪。”帝禹无奈,只能安抚朱丹父子,并表示绝无怪罪棋圣的意思,只是多日未见棋圣,十分思念。“朱丹用了整整十年,将棋道传播天下。”“十年,是朕从未经历过的漫长布局。”“十年,朕与天下人皆入瓮中。”“唯有朱丹,明明处心积虑引诱朕与他对弈,他却能隐忍十年,甚至不惜惹怒朕,也要装作回避与朕对弈的样子。”“而朕,早已经失去了耐心。”帝禹长叹一声,范离面色凝重。朱丹,尧之子。十年布局,果然非同凡响。“终于,朕第三次降诏,强令朱丹出山。”“朕为确保能见到朱丹,不仅降诏,更派出一支军队,‘护卫’朱丹抵达阳城。”“这趟,朕终于见到他了。”画面跳转。身穿龙袍、器宇轩昂的帝禹,正满脸震惊之色。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位垂垂老矣的病叟。朱丹来了,却是被抬着来的。范离也震惊了。不是说布局十年吗?怎么老病至此?病榻上的朱丹,竟如风中残烛一般,仿佛随时都可能咽气。“棋圣,朕很愧疚。”显然,帝禹也没料到是这幅情形。朱丹头发掉了一大半,胡须眉毛也都白了。他满面病容,皮肤比纸更苍白。“陛下的心意……臣知道。”“但是,臣一直回避陛下,是有……有原因的。”朱丹的声音很微弱,说出的话却立刻勾起帝禹和范离的好奇心!“什么原因?!”帝禹脱口而出问道。“咳咳咳!”朱丹一阵咳嗽,竟是强撑着身体坐起来。他这幅不惜身体也要回答问题的模样,反倒让帝禹慌了手脚。范离皱眉道:“莫非,朱丹装病?”耳边,果然传来帝禹幽冥般的声音。“不是装病。”“他若装病,是不可能瞒过朕的。”“朱丹十年布局,朕对他的戒心已经放下了九成。”“这最后一层戒心,身为帝王,朕永远不可能放下。”范离点点头,表示理解。帝王者,天下至尊。正因为是天下至尊,享天下无尽荣华富贵,大位岂能不被其他人觊觎?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其实是一句空话。王土,很多人都想侵占。王臣,很多人都想把‘臣’字去掉。天子又称君父,百姓又称子民。父亲却永远在猜忌儿子,这是多么滑稽的现实?“帝禹,你的最后一层戒心是如何放下的?”范离喃喃自语般开口。其实,不用帝禹回答。答案就在眼前,就是病榻上半死不活的朱丹。“朕会永远猜忌朱丹,除非他死去。”“朱丹真的很聪明,他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让自己将死而未死,终于换得了朕的信任。”“朕……彻底被他蒙骗了。”帝禹的声音,后悔之意越发浓郁。范离瞪大双眼,死死盯着病榻上的朱丹。自残?唯有自残,能精准把握轻重,将自己折磨到这种状态。“棋圣!”帝禹的声音发颤,因为紧张,因为惊惧,因为忏悔。但他仍坚持问出口:“为什么,这么多年棋圣都不肯来见朕?”“朕只是想与你手谈一局,棋圣你该知道,普天之下,朕的棋道几无敌手。”“或者只有棋圣您,能帮助朕再进一步!”范离遗憾的摇头。帝王不能隐藏心事,甚至直白承认了自己的**。很明显,帝禹完全丧失了主动权。“臣……”朱丹虚弱开口。此时他满面潮红,看着像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力。但范离觉得,这或许是朱丹奸计得逞,兴奋所致。“臣知道,陛下天资聪颖,棋道大成。”“放眼天下,确实只有臣最适合做陛下的对手……咳咳咳!”“可是,陛下,臣不敢啊!”朱丹突然提高了音调!他瞪大双眼、满脸恐惧和愧悔之色!“陛下,臣错了,臣有罪!”“臣……就不应该发明【棋】!”帝禹都听呆了。他疑惑道:“棋圣何出此言?朕得棋圣传授棋道,十年内修为提升了一个大境界……”“不!不!不!”朱丹痛苦的摇头,老泪纵横。“臣已经预见了棋道尽头。”“那是一副恐怖的画面,任何想要挑战棋道巅峰的人,都可能付出惨痛代价!”“陛下,臣……臣若令陛下涉险,就是臣罪该万死啊!!!”帝禹闻言,却先惊后喜。“是真的吗?”“棋圣,快告诉朕,若登顶棋道巅峰,朕能达到何种境界?!”朱丹连连摇头,大有宁死不从之意。帝禹急了!他终究是在意自己的修为,多过对朱丹身体的关心。“朱丹!”“朕乃至尊!”“现在朕命你,立刻将棋道之巅的真相告诉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