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零年代女军官 第 116 章 决然

等到时睿得了回复来向江月报告是, 豆大的雨滴已经瓢泼似的倾泻下来，砸得地面噼里啪啦，地上泥水淋漓四下飞溅。这么大的雨势，若是暴露在外面，顷刻间就能从里到外湿个透。

“连长，他们说，这雨预计得下到明天上午十点前后。”时睿人还没来得及进门，声音已经先进来了。

江月坐在帐篷当中，看着门外的雨帘, 脸色阴沉得似乎也能挤出水来一般。许正阳坐在桌子对面,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地看向江月：“这下我们有大麻烦了！”

“是啊。”江月向后靠在椅背上，咬了咬嘴唇,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最开始这两天, 他们已经消耗了大量的体能, 大部分的身体状态已经快要逼近极限。这时候来这么一场大雨，温度骤降，体能加速流失，很容易生病，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算熬过下雨，等明天雨停, 太阳一出来, 整片林子就会变成蒸笼。”江月也忍不住使劲儿揉着脑门儿, 苦笑不已, “而且，这么大一场雨，会让地形变得更加复杂恶劣。”

“更重要的是，雨停之前，他们很难继续前进。本来就时间就不宽裕，这下……”许正阳摇摇头，“最后能按时回来的，只怕……”

“你还没说，如果今天夜里有人遭遇意外，咱们救援的速度也会被拖慢。”江月说到这儿，问许正阳，“一定要多安排人不错眼的盯紧，不要放过一丝异常，让急救组做好充分准备。”

“我让程默去安排了。”许正阳赶忙回道，“应急预案已经启动，一切都已经就绪，考核的结果可能影响很大，再严重应该不至于，你也别太担心。”

“可是，应急预案并没有料到，这场计划以外突然出现的雨会有这么大。”江月没有办法保持乐观，“没想到，最不该出问题的天气，给我掉这么大的链子！这还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站起来，走到门前，把手伸到冰冷的雨中：“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他们不要太逞强，该放弃就放弃。”

不然，会出人命的！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但帐篷里另外两个人都听懂了。

江月的心与外面的天气一样，被阴雨笼罩着。忧虑如跗骨之蛆一般纠结在脑海中，挥之不去。她反省自己，还是疏忽大意了。上辈子她开始主持新人选拔，开始带兵训练那已经是什么年代？简单的天气预测而已，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意外？她没有考虑到现今的条件，才导致了这样的局面。

现在正在参加选拔的，如果是她上辈子要选拔的新人那样的水准，她也不会这样担心；如果是她手底下的兵，她现在什么都不干，立马上床踏实睡觉去。

前世，军队现代化的推进，科技的发展，军事理论与训练方法的革新，让基层官兵的军事素质普遍有了很大的提升。要说眼下这个年代所谓的尖子精英，大部分可能只能算是前世普通士兵的水准，这并不夸张。前世那些士兵的想法、眼界，也比这些人要开阔，关键时候，就算是自救的办法，也能想到更多。

如此现状，她又怎么能不心焦呢？她莫名想到一句话：人力有时尽。

山林中，石毅三人被浇成了落汤鸡。电蛇在天空中蜿蜒扭曲，隆隆的雷声响成了一片，三人连滚带爬地逃离了树木茂盛的区域，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方，以防遭了雷劈。至于说开阔地带会淋得更加凄惨？雨下到这种程度，早就无视树木枝干的遮蔽了。

雨柱直直地砸了下来，砸得他们身上生疼，连眼睛都睁不开。冰冷的雨水在浸透了所有能够浸透的衣物后，不甘地从他们的身体上流走，顺便带走了大量的热量。石毅感觉自己鼻子里都进了雨水，又酸又辣。

“这，这大夏天七，七月份儿，俺，俺怎么觉得自己要被冻死了呢？”燕梓“咯咯”地咬着牙，嘴唇打着哆嗦，话都说不流利了。

石毅左臂环着张嘉佳，右臂环着燕梓，彼此尽量贴的更紧一些，以尽力渐缓能量的流失。他使劲儿抽了抽难受极了的鼻子，小声嘟囔着：“人力有时尽啊！”

“尽不尽的不知道，我就知道他妈的这下好了，不用担心没水喝了！”张嘉佳的声音又像是哭，又像是笑。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能够保持着一贯吊儿郎当的作风，也是难得。

“闭嘴吧！”石毅无奈，“节省精神才能熬地更长一点儿。”

就像是一个饿到极点的人眼睁睁地看着面馆师傅反反复复地拉面一样，越是这种困窘关头，时间也像是被看不见的手给拉得长长长长长……

张嘉佳和燕梓的意识开始流失，变得昏沉起来。石毅哪敢放任他们昏睡过去，自己咬紧牙关死撑的同时，还得一遍又一遍的把人叫醒了。如此反复多次，两人终究还是撑不下去。

雨没完没了地泼洒着，看不到一点减弱趋势，仿佛距离尽兴还早得很。石毅使劲儿咬着手指关节，想借着疼痛来保持最基本的清明。然而在无休止的消磨中，他不知不觉地变得麻木，最终还是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石毅恍惚间听到了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他想要睁开眼睛，眼皮仿佛灌了铅似的，稍稍用一点力，竟连整个头都被牵扯着剧痛不已。他痛苦的呻吟，却没有发出半点儿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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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九零年代女军官请大家收藏：(搜猫阅读soumal)九零年代女军官更新速度全网最快。这时，他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触碰他的额头，军人本能的警觉让他强行挣扎着翻了一下身，不料顺着斜坡滚了好几圈。一只麻雀受了惊，扑棱棱地跳到一边，使劲儿抖抖湿漉漉的翅膀，溅起一片水雾。

石毅晃了晃头，使劲儿闭了下眼睛又睁开，思维渐渐回笼，恍然发觉，刚才，大约就是这鸟儿在他额头上蹦跶来着。他浑身冰凉窝在那里一动不动，竟是被这只粗心的鸟儿当成了石头。咧着嘴无声地笑了笑，他咬牙撑着胳膊坐起来，回头看张嘉佳两人，他俩还倒在那儿呢。

他扶着地面慢慢起身，脚下一软，又重重地跪了下去。倒抽一口冷气，他干脆不费那个劲儿了，四肢并用，爬到两人跟前，拍打他们的脸。

“醒醒，雨停了，清醒一下。”

“没事吧？能醒过来吗？”

……

连着叫了几声，总算把两人都给叫醒了，石毅这才松了口气，疲惫地瘫坐在那儿。深深地喘息几下，恢复了一点儿力量，他才问：“你们两个感觉怎么样？”

“冷，”张嘉佳有气无力，“头疼。”

“俺浑身上下都又酸又疼。”燕梓声音囔囔地补充道。

“俺也是。”张嘉佳闻言，气若游丝地又接了一句。

他也一样。石毅咳嗽了一声，歪倒在地上，两眼盯着天空，不说话了。这雨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停的，反正这会儿，天空中的云层已经散的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足够阳光透过。他吃力地抬起手腕，手表的时针已经超过了九。

“这雨停得比他们说的时间要早。”时睿帮着急救组把刚从林子里带回来的病人抬进帐篷，看了一眼时间，自语道。

一个护士从帐篷里出来，刚好听见，接了一句：“有什么区别吗？”

时睿看着眼前来来往往忙碌的众人，泄气道：“没有。”

“三儿，你过来。”江月腾出手来，招呼他，“到现在为止，咱们弄回来多少人？”

时睿想也不想：“三个方向，一共回来十一个。”

这并不是个小数目。就算现在雨停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还有更多的人选择放弃。

在江月心底最深处，其实是期盼看到有更多的人能够坚持到底，依靠自己的力量走回集结点，哪怕超过了规定的时限。

但是，她同样也理解这些主动放弃的人。这毕竟只是一场淘汰率极高的选拔而已，很难有人能愿意为此赌命的。没有通过，不妨碍他们在老部队的发展，只是自己可能有一段时间的意难平而已。

此时此刻，石毅经受着前所未有的艰难考验。

他的身体告诉他说，你已经到达极限了；他的意志也告诉他说，你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时间已经不满二十四个小时，路程还剩三分之一，地形变得更加复杂，而他也早没有前一天的经历。

坚持？看不到一点儿希望。放弃？十五分钟以内就会有直升机来接他回去，营地里一定已经准备好一切，正等他去享受。

身边两个战友，眼巴巴地盯着他，等他做出抉择。他们眼里的光似乎在说，放弃吧！

石毅紧紧地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骤然睁开，散发着凶狠的光。他憋着劲儿，站了起来，虽然打了两个趔趄，最终直直地挺立在那儿，毅然决然：“活着干，死了算，老子就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张嘉佳在石毅站起来的时候，也努力从地上挣扎起来：“连长，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俺也要干！”燕梓也不甘示弱，“就是爬，俺也要爬回去。”

石毅抹了一把脸，率先迈步：“走！”

他们摇晃着身体，迈出的脚步一步大一步小，但却没有半刻的停留。

一整个白天，林中先后又升起七八束光焰。江月早有心理准备，对此面色漠然。许正阳以为她心中恼火，走过来安慰她：“和大部队比起来，这点儿人不算多。”

江月虽然并不是如许正阳所想那样，但还是正色对他说道：“正阳，你不会不明白，明天早上，限时结束的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

许正阳无言以对，只能苦笑说：“是。”

他必须得说，有一个绝顶聪明、冷静理智且喜欢直言不讳的顶头上司，实在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这是进入山林后的第三个傍晚，石毅他们停了下来。

地图早在昨夜的大雨中泡得稀烂，好在石毅三人都有记忆地图的习惯——石毅和张嘉佳是在上次演习中受到江月的影响，燕梓是从他那个“神人”处长那儿学的。

三人互相映证，得出结论，按照最初的路线，他们距离集结点还有十七八公里。这段距离，在他们精力体能充足的时候，用时也就两小时左右。可现在……

石毅能感受到自己正因为身上冷热来回交替而不住地打颤，回头能看见张嘉佳和燕梓因发烧而脸膛通红。

真的没希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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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更，晚点儿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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