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都正西一百三十里处,深入黑森林中心二十多里的地方,小溪流水,花香扑鼻,不但有一片片绿油油的青草植被,野地上更是长满了奇花异草,各类花卉争相绽放,姹紫嫣红,争娇夺艳。
这处被黑森林包裹着的花圃一般的小溪旁,安静的矗立着一座小木屋,简单的构架,朴素的外表,如果不是这座木屋坐落在人迹罕至的黑森林深处,任谁也不会觉得奇怪。
突然,一股悠扬的乐声飘荡而出,声音委婉平静,忽而如花草摇曳,水中倒影,意境深远,忽而悠扬徐缓,万籁皆寂,给人以层迭恍惚的感觉。
此时,离木屋不远的一座凉亭中,一位丰姿绰约,白衣胜雪的女子正手抚古琴,端坐在石凳上闭目调琴。
那一双晶莹剔透,仿若无骨的芊手不断在琴弦上来回拨动,十指拨弄间偶尔发出几声弦鸣,透弦而出的琴音引来了几只鸟儿,围着凉亭上空盘旋飞舞,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忽然,一声唏鸣由远至近,清晰地的传来,围在凉亭上空的那群鸟儿立即惊慌起来,扑扇着双翅快速飞遁,女子却仍旧专心的闭目调琴,连眼皮都没有睁开。
不多时,一头金黄色大鹰从远处树林的顶端现出身形,带着呼啸的冷风,疾速朝凉亭俯冲而至,眼看就要一头撞上凉亭,却又巨翅猛展,身体快速拔高,堪堪逼过亭檐,呼啸着从亭上掠过,一身清脆的鹰鸣传来,金鹰转瞬飞远。
金鹰双翅舞起的狂风,足以吹翻一张桌台,却连亭内女子的衣摆都没有掀起,女子对忽然间扑来的金鹰似乎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在金鹰掠过亭檐的同时,悄然松开了一直用中指摁住的尾弦。
琴弦颤动间“叮”的发出一声的弦鸣,百丈外密林内正在觅食的一头小兽,毫无征兆的身首两断,瞬时解体。
女子额头微皱,似乎觉得哪里不对,扭头望去,眼内只见紫影一闪,刚好捕捉到了一个消失于木屋门内的背影,心头不由一颤,双目闪过一抹冷冽的杀机,忽又隐去,再也无法保持刚才古井不波的心境,猛然站了起来。
木屋内,一个紫发男子正饶有兴趣的盯着堂内桌上摆着的黑白棋子,纵横九宫三百六十一路的棋盘上,四象之间黑白搏杀已近收宫,却在最后一招的时分突然中断。
一黑一白两颗棋子赫然出现在棋盘之外,被截黑龙顿时逃出生天,跳出棋盘而去,白子只得黯然离场。
盘内的死棋,却在黑子离场的霎那活了过来,也许是变成了棋盘外新一局的起点。
“这盘外的一局,又怎能分出胜负?”
青年摇头一叹,自嘲的笑了一笑。
“只要执黑执白的两方还在棋盘内,胜负终究是要在盘内而论的,不是么?”
女子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青年的身后。
青年闻声一愣,忽又大笑了起来,头也不回的附和道:“原来重要的不是棋子,而是执棋的两方,怪不得当年关伊将此局从记忆中一把抹去。”
说着忽然转过头来,嘴角一掀,朝女子笑道:“既然如此,前辈却又为何将此局复盘呢?”
女子早在刚一进门的同时,就认出了这个突然造访的青年,正是当初自己跟关伊在秘境内手谈时贸然闯入的那个小子,非但没有对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动怒,反而闻声漠然一叹,黯然道:“如果我说只是因为寂寞,你信么?”
青年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问道:“哦?莫非是对手难求?”
女子同样不置可否的笑了起来,没好气地瞪了青年一眼道:“我还不知道贵客造访,有何贵干呢,该不会是专程来找我论棋的吧?”
青年眉头一挑,平淡道:“如果说钟某来此只是为了婆王的人头,殿下是否也信呢?”
来人正是白杰,而他面前的女子,就是几年前与太虚凌霄上人对弈的魔界八王之一,善于音律的美神——乾达婆王。
奇怪的是,被白杰如此挑衅的乾达婆王并没有露出惊讶或恼怒的神情,反而饶有兴趣的盯着白杰看,笑吟吟道:“我为什么不信?几十年来你还是第一个能够破开外面的迷阵,找到此处的人,我找这么个清静地方,就是不想被人打扰,你能找到这里,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只是想不起你我之间有什么仇怨而已,为了关伊?”
白杰轻笑一声,随手拿起一枚桌上的黑棋在手中把玩道:“关伊早就‘走’了,跟他无关,只是想找你们八王聊聊,谁知道找来找去只打听到婆王的住处,不知其他几位如今何处?”
乾达婆王扑哧一声,笑了起来,调侃道:“小兄弟真会打听,胃口也还不小。”
说着,双眸之中忽然寒光一闪,冷冷道:“费冲何在?”
费冲本为幽都之内的一位有名乐师,结交之人非富即贵,某次殿内奏乐之时琴弦忽然断裂而获罪,被除去乐籍,因而开始苦心钻研制琴造弦之法,以制作乐器为生,但因其制琴技艺并不出众,往日旧交也不再与其往来,慢慢变得穷困潦倒。
感受到世态炎凉的费冲性情大变,经常借酒浇愁,一日酒醉后无钱付账,被店小二一顿拳脚打出酒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