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年,正是帝舜在位的第三年,忽报孝养国之君执玉帛来朝了。
帝舜忙问群臣孝养之国在何处,从前曾否与中国相通。大司空禹奏道:“孝养国在冀州之西约有二万里,臣从前治水西方,曾听人说过。
当时因为路途太远,所以没有去。”大司徒𥝁奏道:“臣稽查历史,从前蚩尤作乱之时,孝养国人曾经与蚩尤抗战。后来黄帝诛灭蚩尤,将那助蚩尤为凶暴之国一概灭去,独表此国为孝养之乡,天下莫不钦仰。从这一点看起来,当然与中国早有交通,而且他的人民风俗一定是孝亲养老,很善良的,所以黄帝加以封号。也许这‘孝养’二字之国名还是黄帝取的呢。”帝舜道:“既然如此,且又二万里而来,应该特别优待。
一切典礼请秩宗去筹备吧。”伯夷受命,自去招待不提。
隔了两日,帝舜延见孝养国君,礼成之后,设宴款待,百官都在下面相陪,孝养国君与帝舜在上面分宾主坐下。大家初意以为孝养国君必定是个温文尔雅的态度,或者是个和平慈祥的面貌,哪知偏偏不然,却是高颡、大面、虬髯、虎须、长身、修臂,拳大如钵,仿佛孔武有力的样子,大家都觉诧异。又看他的衣服亦很怪,不知是什么质料做的。
酒过数巡,帝舜先开言道:“承贵国君不远万里而来,敝国不胜荣幸。敢问从前敝国先帝轩辕氏的时候,贵国曾有人到过敝国么?”孝养国君道:“从前先父受蚩尤的逼迫,幸得圣天子黄帝破灭蚩尤,给敝国解围,又承加恩赐以孝养之名。当时圣天子黄帝巡守西方,先父曾经朝见,至于中原之地却未曾来过。”
帝舜听了这话,诧异之至,就问道:“令先君去世多少年了?”孝养国君轮起大指一算,说道:“二百二十四年了。”帝舜道:“那么贵国君今年几岁?”孝养国君道:“小臣今年二百七十五岁。”帝舜道:“如此高寿,可羡之至!”孝养国君道:“敝国人并无有寿不寿之分,大概普通总是活三百岁。”
帝舜听了,觉得他这个国与寻常不同,就再问道:“那么贵国君生时离蚩尤作乱还不远,对于蚩尤氏情形,父老传说,大概总有点知道。
朕闻蚩尤氏兄弟八十一人,个个铜头铁额,飞空走险,以沙石为粮。如此凶猛,贵国人竟能抵抗,不知用何方法。”孝养国君道:“敝国当时所怕他的,就是呼风唤雨,作雾迷人,引魑魅以惑人,这几项实在敌他不过。至于论到武勇,敝国人民可以说个个不在他之下,所以是不怕的。”帝舜道:“贵国人民如此骁勇么?”孝养国君道:“不必敝国人民,就是某小臣,年纪虽差长,还有些微之力,天子如不信,请拿一块金或一块石来,当面试试看。”
帝舜听了,要验他的能力,果然叫人去拿一块大金、一块大石来。
孝养国君拿来,放在口中一嚼,顿时碎如粉屑。大家看了,无不骇然。
但是在他那张口闭口之时,又发现一桩怪事,原来他的舌头与常人不同,舌尖方而大,里面的舌根倒反细而小,殊属可怪。后来他又说道:“敝国人的气力,大概**千斤重的东西总可以移得动,所以敝国那边从地中取水,不必用器械掘,只须以手爪划地,则洪波自然涌流。
蚩尤氏虽勇,实非敝国人之敌也。”帝舜道:“原来如此,殊可佩服。”
后来又问他国内的风俗,孝养国君道:“敝国风俗,最重要的有两项。一项是善养禽兽。凡是飞禽走兽,一经敝国人养过,就能深知人意,都能替人服役。所以敝国人死后,葬之中野,百鸟衔土,百兽掘石,都来相助造坟,这是特别的。还有一项,是孝养父母。人非父母无以生长。父母的配合,原不必一定为生儿育女起见,但是既生育儿女之后,那种慈爱之心真不可以言语形容。莫说在幼小时代,随处爱护,即使已经成人长大了,但是他那一片慈爱之心仍旧是丝毫不减。归来迟了,已是倚闾而望;出门在外,更是刻刻挂念;偶有疾病,那忧虑更不必说。父母爱子既然如此之深,那么人子对父母又应该怎样?所以敝国人民不但父母生前竭力孝养,即使父母死了,亦必用木头刻一个肖像,供在家中,朝夕供养,和生前一般。秋霜春露,祭祀必诚必敬。水产、陆产、山珍、海味,凡力量能够办得到的,总要取来,以供奉养祭享之用。即如小臣,忝为一国之君,亦有一个圜室。平常时候,叫百姓入海取了那虬龙来,养在里面,到得奉养祭祀之时,屠以供用。其余禽兽草木更不必说。这就是敝国特异之点了。”
大众听了他这番议论,无不佩服。帝舜道:“贵国能如此,真是难得之至。贵国四邻见了贵国这种情形,想来当然能够感化了。”孝养国君听到这句,不住的摇头,说道:“不能不能,敝国西方有一个国家,他们正与敝国相反。”帝舜忙问道:“莫非不孝么?”孝养国君道:“他们亦不是不孝,是不养。他们的风俗却亦奇怪,他们的意思,以为人亦是万物之一,万物都有独立性。譬如老马,绝不靠小马的奉养;老鸡亦绝不靠小鸡的奉养;为什么人为万物之灵,倒反要靠儿女的奉养呢?所以他们的人民深以受儿女的奉养为大耻,说是失去人格了。
因此,他们对于儿女亦不甚爱惜。幼小时没有办法,只能管他养他,一到六七岁,做父母的就拿出多少资本来借给儿女,或划出一块地来租给他,教他种植或养鸡、养兔。将他所收入的几分之几作为利息或租金,其余替他储蓄,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