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况潍宣和贺煜差着辈儿,但其实两人的年龄只相差三岁,加上应了那句「外甥多似舅」,因此相较于甥舅,两人看起来更像兄弟。
「原来半山会馆里面长这样啊。」贺煜走在前面,东张西望,「要素风格糅杂得毫无章法和美感,要是让我们教授看到,肯定得被当作失败案例一通批。」
然后开始絮絮叨叨说着要是他来当设计师,会怎么设计。
「我想你在谢復面前,最好不要聊这些,否则他应该会不太高兴。」况潍宣幽幽插话,「这栋半山会馆,据说是谢復的姥爷主导设计的。」
贺煜立马没了声响,片刻后扭捏道:「他不高兴就不高兴呗,谁在乎。」
况潍宣不动声色地扫了眼他羞红了的耳尖,话锋一转:「今晚你想见谁,我不管,但别闹出大动静,不然我姐追究起来,我可懒得替你圆谎。」
「放心啦,小舅舅,反正只要我说一直跟你在一起,我妈哪敢追究什么。」
话音刚落,贺煜瞥见某个熟悉的身影正穿过草坪,往临海塔楼方向走去。
他想都没想就抛下况潍宣,兴冲冲地追了上去。
况潍宣轻嘆一声,收回视线,继续款步往宴会厅走去。
作为如今最炙手可热的顶流巨星,以及传说中从不踏入半山会馆的况家人,况潍宣走进宴会厅时,毫不费力便成功收割了几乎全场的注意力。
提前收到风声的谢重快步而上,抢在所有人之前来到况潍宣身前。
「哟,大影帝,真是稀客呀。」
囿于身高劣势,谢重习惯性地扬起下巴以保证气势。
他扯起一抹假笑:「难得况家四公子如此赏脸,我必须代表谢家,感谢你光临本会馆。」
「谢老太爷尚且健在,谢先生便已如此有家主派头,看来是胜券在握,迫不及待想要继任家主位置了。」
说着况潍宣垂眸看了眼谢重伸过来的右手。
「不过我代表不了,也没有意愿代表况家,所以握手就不必了吧。」
谢重闻言,神色一僵,压着怒意挤出一抹怪笑。
「要论派头,我哪儿比得上你况大影帝,我不过是好心好意想跟你交个朋友,没想到大影帝不仅不乐意赏脸,还硬要给我扣那么大一顶觊觎家主位置的帽子,这况家人的装腔作势,我自愧不如。」
况潍宣低笑一声,道:「哎呀,不好意思,我比较少出席这种场合,有点不适应,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感觉不愉快,我很抱歉。」
说着他从旁边服务生手中的托盘拿过两杯香槟,并将其中一杯递给谢重。
「我敬谢先生一杯,希望谢先生不要介意我的失言。」
况潍宣既已放低姿态,谢重也不好继续揪着不放,只好顺坡下驴,接过酒杯,和况潍宣碰杯后,喝下一口酒。
然而入口后,一股浓烈的刺激性味道直衝鼻腔,烈酒的辛辣加上一种莫可名状的苦涩,使得喉头起了应激反应,谢重直接把酒吐了出来。
「呸!这什么酒!味道这么奇怪,服务员!刚才那服务员呢!」谢重气急败坏地想要把人抓过来问清楚。
况潍宣却把手搭在谢重肩上,俯下身在耳侧不紧不慢道:「这杯混了苦杏仁利口酒的特调鸡尾酒,不就是你在徘徊特意给我准备的么,怎么?不喜欢这个味道?」
「你!」谢重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又迅速镇定下来,「什么徘徊,什么龙舌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况潍宣:「不承认没关係,我也不是来追究的,我不过是来告诉你,别想再在我这儿,使些不入流的手段。」
谢重梗着脖子怒瞪况潍宣,握紧拳头青筋暴起,每一条都写满了怒意。
「况潍宣你别太得意,要不是路津那小子反水,你以为你躲得掉么。」谢重顿了顿,阴恻恻笑道,「好心提醒你一句,那小子反水救你,不过是想踩着我博取你的好感,再借恋情飞升上位而已,戏子无义,他能出卖我,随时也能反咬你一口。」
况潍宣轻笑:「这就不牢你费心了。」
谢重:「呵,你的意思是打算护着他咯?」
「是又如何,我们戏子跟你比起来,还是讲点道义的。」况潍宣虽还笑着,眼底却寒意渐生,「我劝你最好别想动他。」
谢重脸色变了又变,忿忿甩掉况潍宣搭在他肩上的手。
「请你立即离开!谢家的地方不欢迎你!」
况潍宣却不慌不忙用湿毛巾擦着手。
「我没记错的话,今晚宴会的主人,并不是你们谢家,而是温家吧。」他顿了顿,「我接受的是温家的邀请,与你何干?」
谢重一愣,还想说些什么。
这时一个听着有些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好意思,谢先生,介意我打断一下吗?潍宣是我许久未见的好朋友,我想跟他叙叙旧。」
谢重回头,发现说话的人,是一名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苍白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虽不能站立,气场却不输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谢重怔了怔,马上反应过来男子的身份。
儘管心有不甘,他也只能狠狠剜了况潍宣一眼后,跟轮椅男子点头示意,随后悻悻地走开了。
「温景玄,好久不见。」况潍宣道,「欢迎回国。」
「好久不见。」温景玄挥退跟在他身旁的助理,对况潍宣道,「这里浊气太重,陪我到外边走走,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