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进府以来,他就一直围绕着叶淮的伤说事,又是送人参又是嘘寒问暖的,仿佛真是过来探病的一般。
既然对方想演戏,那他自然也愿意奉陪。于是叶淮便顺着他的台阶下,一时间倒也其乐融融。
似乎是见时机差不多了,一番客套之后,司徒修泽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督公啊,本王最近遇见了一桩麻烦事。左思右想一番,还是觉得此事得同督公商量。」
虽然早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但叶淮还是非常敬业地配合着人设拿乔了一下:「代王殿下言重了,咱家不过就是一个阉人,岂敢随意置喙?若是误了殿下的事就不好了。」
却听他道:「督公切莫妄自菲薄。此事定当您给本王拿个主意,还望督公莫要推辞。」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拒绝就有些不识抬举了。叶淮见好就收,紧跟着问了句:「到底是什么事竟然能让代王殿下如此烦忧?」
见叶淮终于问到正题上了,司徒修泽嘆了口气随即将这些日子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简而言之就是马建明的干儿子,那个负责木料采买的工部侍郎张鹏运给他使了个绊子。对方提供给他的木料不是受了潮的,就是有瑕疵的,根本没法用。
等司徒修泽问起这事,对方却回答——
「不是臣想要以次充好,实在是没办法啊。今年各地送来的木料都是这样的。要不殿下凑合着用用?」
司徒修泽自然是不可能用这种木料的。不仅如此,他也不相信对方的这一套说辞。
然而不相信也没办法,事实摆在眼前,就这么些木料。若是不用,那他就得另想办法去别处寻。
不到万不得已他是真不想选这条路,因为这样做更花时间。而且再这么耽搁下去,就不能按期完工了……他可不能给那群人留下可以置喙的把柄。
事情是这么一件事,但是怎么解决却成了一个难题。
001闻言忍不住吐槽道:「这代王怎么连这种事都解决不了?他真的是物外楼背后的boss吗?」
叶淮没有回答,只拨动着手中的茶针静静地等待司徒修泽进入正题。
那厢代王终于「诉完了苦」,紧接着便问叶淮:「此事愁得本王夜里睡不好,头髮都快要掉没了,不知督公可有什么办法没?」
闻言,叶淮笑了笑。放下手中刚泡好的老君眉,「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然麻烦了点,但也不是一点解决办法也没有。」
这件事的本质无非就是底下人故意给人找麻烦。
虽然这种麻烦不是明面上的打骂,但却比打骂还要令人噁心。这些人故意噁心你,让你无法正常做事。到时候工作完不成,责任全在你一个人身上。
不论是在内廷还是在官场上,这种方法向来都是排除异己的好手段之一。
这样令人噁心的手段,原身和叶淮都经历过。
面对这种情况,他们两个人做出的选择都是出奇的一致——
那就是别人怎么噁心他的,他就怎么噁心回去。
想着,他便对司徒修泽微微一笑道:「代王殿下莫慌,咱家倒是有一个法子可解殿下的燃眉之急。」
司徒修泽听闻眼睛忽的一亮,「快说说,什么法子?」
就见叶淮一脸神秘地招了招手,「殿下暂且附耳过来。」
……
一盏茶过后,司徒修泽便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叶府。
目送着他离开的背影,001道:「宿主,你这法子也太损了吧。」
这办法有没有效暂且不论,这么做无疑是把事情闹大,硬生生地打那马太监和他干儿的耳光啊!解气是解气了,但是到最后这代王也不一定能拿到合适的木材去施工,要是因此延误了工期,不但
会被有心人针对,估计还会被天景帝训斥一通吧。
叶淮则一脸淡然地端起茶盏,撇了撇茶叶沫,「放心吧,天景帝不会训斥代王的。」
不仅不会训斥他,反而还可能褒奖他。
001闻言有些不解:「为什么啊?」
却见叶淮神秘一笑:「晚些时候你就知道了。」
另一边,离开了叶府的司徒修泽当即差人从张鹏运送来的那堆破木头里拖几根受潮发霉的出来,命人连夜赶工打了两口棺材。
「王爷,您难道真打算按照那叶太监说的去做么?这……可是用来修建登仙台的贡木啊。」
一旁,侍卫长犹豫了一番终究忍不住开口:「叶鸿福性子诡谲,也不知道可不可信。万一皇上怪罪下来……」
「唐钧,」司徒修泽沉声道:「本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今日叶府之行本来就是他的试探之举。目的就是为了看清楚叶鸿福此人究竟可不可留。没想到对方却给了他一个意外之喜。
这一个月,他夜里天天做梦。梦见他被司徒修筠陷害,被父皇以谋逆之罪处死。
先前他只当这是梦魇,然而自从司徒修筠大胜回朝后,父皇对他的态度便发生了极大的转变。一如梦里发生的那样,他信任并重用司徒修筠,对自己倒是逐渐疏远了起来。
这让他不得不警惕,这个梦可能不单单只是一个梦而已。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段时间那些噩梦做多了,如今的他对父皇便再也没有从前的孺慕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