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自己瞎折腾,季遐年想,你就是个棒槌。
「我都没说要去了,别气了啊。」
迟晟偏头要看季遐年的脸,季遐年侧身背过去,把滷料包放进了锅里,又拿了几个小碗调酱汁,没搭理迟晟。
然后过了两秒,季遐年就听到一声闷响,他回头一看——迟晟直接抱着石臼放到了灶台上。
「怎么了?今天心情不好?」
迟晟看着季遐年的眼睛,手里还兢兢业业地舂着年糕。
季遐年:「……」
迟晟丝毫没觉得自己现在的形象有什么问题,还笑看着季遐年继续问:「难道是因为我要走了,舍不得我?」
季遐年一愣,眼睛下意识快速左右转了一下。
迟晟舂年糕的手瞬间就停了。
我操。
迟晟想,我猜对了。
迟晟此刻的表情如果要具体形容的话,就像是捡了十块钱去买了张彩票,然后一刮开发现里头是一百万。
季遐年其实这几天的心情都有些复杂,他早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思想工作。虽然这一世是为报恩,但迟晟的决定他是尊重的,哪怕迟晟……
然而想是这样想,心里却还是难免担心。
季遐年垂下眼睑,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坦诚了自己的心情:「是有些担心。网络一直没有修復,连电视信号也只剩下了中央台的新闻,还是定点播放。这说明外面的情况还在持续恶化。我虽然相信你的实力,但是总会担心。」
迟晟:「……」
这一瞬,迟晟的世界万花齐放、礼炮齐鸣、鸳鸯成对、白鹭双飞,每一个脑细胞都在吶喊着三个字——他愿意!
「我愿意。」
迟晟神情恍惚地喃喃。
季遐年抬头,疑惑道:「什么?」
迟晟微微低头看着季遐年,双眼中迸发出让人心惊肉跳的光亮,他的语气史无前例的认真:「季遐年,如果我——」
——砰。
江天跟刘君豪蹦进了厨房,举着手里的两盏花灯,兴奋的炫耀:「队长你看我做的花灯!」
「我从来没做过这么好看的手工,要是小时候有这能耐,我早就脱单了!」
「队长你看,我还给你做了一个~」
迟晟:「……」
季遐年:「……」
「妈的!」
迟晟暴怒,把石碓往石臼里一摔,捋起袖子转身朝门口走,「你俩死了!」
刘君豪跟江天吓得忙往外跳,一边一头雾水地嚷嚷:「怎么了队长?」
「嗷嗷你来真的啊?」
季遐年听着外面鸡飞狗跳的动静,忽然通了电一样回过神来,然后伸手捂住了口鼻,眼前还晃着刚才迟晟那无比正经的眼神,耳朵里全是心跳的声音。
不会吧……
然而季遐年接下来根本没有和迟晟独处的时间——做花灯活动已然结束,所有人都分散开忙活起来了。
季遐年按捺着心中这份不敢确定的答案,凭着多年练出来的肌肉反应完成了元宵晚饭的製作。
晚餐后,一大家子都跑到院子外,在新挖的沟渠那里放花灯。季遐年跟迟晟也一人有一盏,花灯中心有一个纸卷,那是他们写的愿望。
按照张银珠的说法,花灯飘得越远灯不灭,愿望就越容易实现。
季遐年写的希望未来平平安安。迟晟写了两张纸,密密麻麻的也不知道都写了些什么。然后还特意找了个风小水静的地段,最后珍而重之地把花灯放进了沟渠里,看着山泉送着花灯往山下走,一脸的紧张。
然而天公不作美,一阵风过,迟晟载着两张心愿纸的花灯被吹到了沟渠边上,晃了两下失去重心,然后噗一声栽进了沟渠里。
迟晟:「……」
季遐年:「……」
季遐年看了眼迟晟僵硬的表情,安抚道:「其实这就是讨个彩头,不做算的。」
迟晟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拍拍手站起来,云淡风轻道:「对,就是个民俗活动嘛,没什么大不了的,党员怎么能搞封建迷信呢……」
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回四合院里去了。
季遐年:「……」
迟晟绝对超在意。
季遐年转头看了眼不远处兴致勃勃放花灯的人,又看看迟晟尾巴都耷拉到地上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迟晟人高腿长,季遐年跟到门口就没见着他的影子了,想了下,然后季遐年上了楼。
楼上没有开灯,走廊的窗帘也被拉上了,月光和院子里的灯光都无法透进来,连楼上的小夜灯似乎也都坏了。
整个二楼史无前例的黑。
季遐年的脚步停下,心底深处忽然涌出一阵没由来的恐惧,他站在楼梯口没有再往前走,对着黑暗喊了一声:「迟晟?」
没有人回答,季遐年踟蹰不前,恐惧在心中逐渐放大,然后具化出了一个画面来。
那是上辈子,他被害的那一晚。
虽然因为那段记忆混乱且不愿意回忆,但他确实记得自己被害前后的一些事情。
那也是一个深夜,阎王去任务还没回来,他在新城里打工独自回了家。那时候资源很珍贵,整个新城除了研究所跟军区一些必要场所,其他地方的供电都有时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