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昨天伤口淋雨了!我会不会死啊!QAQ」
「松省表示今天上午才下的雨,雨前政府发了简讯通知,乖乖躲屋里没淋雨,开心.jpg……」
迟晟翻看着新闻,表情逐渐凝重起来。
别说蓝雨,就是普通的雨也从没有24小时下遍全球的记录,而且中央新闻播报的那个季院士,迟晟是认识的。
那是他父母在科学院的同事兼偶像,被他爹妈一致通过封为「国家武器」的研究者。
虽然迟晟跟这位院士并没接触过,但自小被爹妈耳濡目染,潜意识已经把他等同于「真理」的存在。
现在,这个「真理」说蓝雨可能会导致感染。
那绝对是有所依据的。
于是迟晟关掉APP,给他父母打了电话——意外的,这一次的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是他爸。
迟父的声音很疲惫,还有些沙哑,他像是知道迟晟打过来的原因,嘆了口气说道:「正好我也想找你,你淋了雨吗?」
迟晟皱眉,拿着电话走出病房后才答道:「昨天淋了,但马上洗了澡,现在也没发觉有不舒服。很严重吗?」
迟父那边沉默了片刻,才缓缓说道:「不知道。」
迟晟一怔。
「我们也是刚刚开完会,这件事的机密程度很高,目前我们被告知的只有四件事:
第一,蓝雨中含有的物质被称为『蓝金刚』,它可以同化接触的任何东西,但同化的条件却非常不稳定,没有规律;
第二,蓝金刚的感染途径未知,有过并没接触过它却被感染了的案例;
第三,这是一场全球性的、不可逆的、结果未知且没有任何人可以躲过的感染;
第四,目前没有任何有效治疗手段。」
迟晟哑然。
「之后季院士团队会出面引导公众,儘可能降低恐慌。毕竟现在一切都还是未知,或许它只是又一种新的流行病,或许它甚至都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毕竟雨停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被同化的案例。」
迟晟沉默。
这种乐观的想法怕只能哄哄苗小草。
可现在也只能乐观,且不能对公众全盘托出。因为未知的恐惧比蓝金刚本身还可怕。
电话两端沉默片刻后,迟父换了个话题。
「你跟你小姨那里还好吗?」
迟晟也浅浅吐出了一口气,「还好。你们呢?」
「我跟你妈都在科学院里,你爷爷也有警卫守着,他有风湿,这两天没沾雨水。——你要回来吗?」
迟晟想了想,拒绝了,「再看看情况吧。」
现在全世界都不「安全」,他家人反而相对安全一些,他回去也帮不上忙,不如留在这里陪安若素他们。
「舅爷他们都知道了吗?」
迟父似乎是回头看了眼,顿了一两秒才回答:「你妈在跟他们联繫,希望他们能回国。你两个小表舅那边也通知了,但他们的企业不可能撒手不管,毕竟未来是什么样还说不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迟晟「嗯」了一声。
迟父又嘱咐道:「以防万一,你还是多备些食物和水……自己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你们也是。」
挂了电话,迟晟又在门外站了许久,心里想的却是季遐年。
——季遐年忽然的高烧,会是蓝金刚感染吗?
迟晟不知道,就算知道也没有办法。
·
夜半,迟晟被呓语声吵醒。
他从陪护床上起来,衣服也没披,弯腰在季遐年的病床边轻轻喊了声,「季遐年?」
季遐年的长眉紧锁,脸上因高烧而升起的潮红已经褪尽,余下了一片苍白。
他像是被魇住了,睫毛轻颤,眼珠隔着眼皮转动,嘴里含糊着说着什么。
迟晟凑近了侧头去听,隐约听清了两个字。
「阎王?」
迟晟一愣,心想这是梦到地府了不成?
梦境里,季遐年回到了死前的那一刻。
他被捅伤了,疼痛刺醒了神经,他扯掉头上套着的黑色布袋,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片陌生的废墟中。
他认出这是云阳城区,但他却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而且他很疼。
腹部被捅了一刀,伤口不大,但是很深,血浸透了衣服和裤腰,显然已经淌了一会了。
然后阎王出现了。
季遐年问他:「你怎么找到我的?」
阎王不说话,弯腰扛起他就走。
但是他刚走了一步,他们的眼前便是一片漆黑,月影兜头笼罩,蓝锈遍地盛开,一隻巨大如象的异种踩烂了废墟,站在他们的跟前。
季遐年慌了,他大喊:「阎王,快走!」
可是阎王没有走。
阎王回头看了他一眼,狰狞的脸上露出一个肌肉扭曲的笑,他说:「这是我的报恩。」
然后他忽然被阎王朝后扔了出去,同时异种扑向了阎王。
嗤——
血色覆盖了蓝,阎王的身影消失不见,季遐年的眼里只剩下了一片醒目的荆棘刺青。
「季遐年?」
迟晟看着季遐年忽然睁开了眼睛,吓了一跳,但接着更吓人的来了——季遐年哭了。
泪水如露打湿了季遐年的眼睛,漫过睫毛滑落下来。
我见犹怜。
迟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