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了25年,一次也没回去过,就连5年前请人修缮老房都是通过村委会联繫的。
这么多年发展变化,恐怕村里早变样了。
张银珠:「这个不怕,我昨天跟村里的彭书记联繫了,他说在村口等咱们。你别瞎操心,闭眼睡一会,到了我叫你。」
季遐年的确还有些不舒服,于是顺从地靠在椅背上假寐。
结果这一闭眼还真睡了过去,等季遐年再睁眼,他们已经到山脚下的湖上了。
那湖叫抱山湖,湖泊宽且长,呈月牙形,里侧贴着山脚环绕,湖面如镜。
因此这座山就被叫做「月抱山」。
季遐年的家就在月抱山上。
「醒啦。」
张银珠发觉他的动静,面上有些兴奋,「快瞧,马上到家啦,这变化可真大。」
季遐年侧头朝窗外看去。
虽然小时候他看不清世界,但对家附近的环境还是很熟悉的。
原本湖泊边上只有泥巴路,他们要回家得绕过湖,差不多半小时的路程。
但现在湖边修了水泥堤坝,添了泄洪闸口,湖泊正中央还架了一座桥。从桥上过去,回家的路程就缩短了大半。
季遐年很意外,「这些是村里修的吗?」
「村里哪有这个钱,」张银珠卖了个关子,「你再猜猜。」
季遐年想了下:「私人建的?」
观音村不属于贫困地区,没有援建项目,那就只能是私人弄的了。
张银珠的脸上散发出八卦的光,「对。彭书记说是前年村里来了个大老闆,租了月抱山来养生。抱山湖附近的基建都是那个大老闆弄的,用的料比村里盘山道还好呢。」
季遐年挑了下眉,「什么大老闆?」
张银珠耸耸肩,朝车队前头的小白轿车努努嘴,「彭书记没说,而且那会在路口接我们的时候,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咱们清净点,别打扰到人家大老闆。」
季遐年微微蹙眉,「那个大老闆跟我们住很近吗?」
「那倒没有,虽然都在月抱山上,但那个老闆住在山前,咱们在山后。喏,以这桥为界限,咱们往右,人家往左。」
季遐年放下心,「那就没关係了。货车能上山吗?」
他们的老房是个小土坯房,落在山腰上,只有一条小路能上去。
张银珠点头。「能。彭书记说路扩宽了,铺了碎石头。咱们的院子也够用,再来两辆车都停得下。」
季遐年一愣,很是惊讶:「咱家院子扩了这么多?」
他记得老房院子只有十来平米大。
张银珠闻言却笑了,笑得很神秘,「一会你就知道了。」
季遐年:「?」
·
很快,货车沿着山路上了山,季遐年也看到了他们焕然一新的老房。
这是一间,不,一套青瓦房。
农村的土地不比城里寸土寸金,特别是这种荒山上。
但季遐年也没想到他们的那个小破土坯房,能被张银珠扩建成一套两进的四合院。
四合院的大门外还平整了个大院坝,打上水泥,至少一百五十来平的样子。
——的确再来两辆货车也能停下。
季遐年:「……」
但这已经不是「修缮」的范畴了吧。
张银珠在一边盯着季遐年看,满脸都是激动的光,「怎么样?惊不惊喜?开不开心?意不意外?」
季遐年收回视线,对上他家母亲那期待的眼神,不禁莞尔,「嗯,惊喜,开心,意外。」
原本他就打算回来要扩建房屋,现在这一步算是省下了。
但季遐年还是有些好奇,「怎么想起重修了?还弄这么大?」
毕竟如果不是他重生了,他们八成不会再回来。
张银珠「嗨」了一声,「这不是便宜嘛!」
季遐年:「……」
的确是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几辆车靠着院子边上停下,张银珠一边拿包一边跟季遐年嘱咐,「前头那个就是彭书记,现在观音村的一把手,一会打完招呼我先带师傅们卸货,你就问他租山的事吧。」
季遐年点头,「好。」
彭书记是个五十来岁的高大男人,挺着啤酒肚,长得有些凶,但据说是个市级好人模范。
他一开口,语气确实相当和善。
「本来给你们看房的人也该来的,但那小丫头今天有个活得干,要晚上才能回来。」
季遐年并不知道看房的是谁,听到「小丫头」还挺诧异,「是小孩?」
彭书记:「十五了,叫苗小草。她是苗婆婆在湖边树林里捡的,前几年苗婆婆去了,她一个人无依无靠怪可怜。刚好你妈这边弄房子,我就给她介绍来了,寻思也是条活路。
你别看她小,这丫头能吃苦、也凶悍,村里的小伙子都打不过她,野着呢!如果你们后头要人帮忙干活,也可以找她,不亏。」
「嗯,我记着。」
季遐年跳过这个话题,问起了租山的事情。
彭书记很诧异,接着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
季遐年心觉不妙,但面上不显,还浅笑着问,「怎么了,彭书记是有什么难处?」
「哎,倒也不是。」
彭书记嘆口气,「前头我给你妈也说过的,抱山湖这边的路跟桥你都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