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晟疑惑,「怎么了?」
季遐年:「看不到。」
迟晟:「变异核不见了?」
季遐年:「不是,胶水太厚了。」
迟晟:「……」
季遐年眼看着迟晟的脸色逐渐转黑,生怕他又哔哔着要算帐。于是决定先发制人,对迟晟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笑容。
「我还是给你看看脖子吧,万一有两处变异核也好早发现早处理。——你别动,我来我来。」
说着就站起来要给迟晟拉毛衣领。
迟晟:「!!!」
迟晟如果是只猫,这会怕是连耳朵毛都炸开了。
他整个人朝后一仰贴在沙发靠背上,扣住季遐年伸过来的手往旁边一扯,硬生生挤出一个跟季遐年旗鼓相当的热情笑容。
「不用不用,腿看不着还能看手,大庭广众的脱什么衣服,这还有个未成年呢。退后,我给你捋袖子,对,往后退。」
季遐年:「……」
众人:「……」
这会哪怕不谙世事如苗小草都发觉了不对劲,歪着头奇怪地看着跟前拉拉扯扯的两人,就是一时半会想不通古怪在哪儿。
然而看着迟晟长大的安若素却是立刻明白了,她冷笑了一声,接着扬声道:「小山,小草。」
被点名的两人立刻看过来。
安若素纤指一挥,点着迟晟那边,「去,把那小混球的领子给我扒开。」
迟晟立马就急了:「小姨你干嘛呢,我还未婚未恋的你让人给我扒了算什么事儿?——安若山!你给我站住!还有苗小草,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年礼物和成年礼物了?」
苗小草捋袖子的手迟疑了一瞬,就听安若素淡淡道:「小草,安姨给你送双份,连迟晟那份年礼物也归你了。」
苗小康捋袖子的手立马一捋到底,两眼往外迸精光:「安姨你放心吧,我一定把迟晟扒了!」
安若山也状似为难地耸耸肩,手上却一点也不含糊,「晟哥,你知道我一向听大姐的话的。——诶你别动,衣服扯烂了你可就真不清白了啊。」
一时间,三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季遐年默默往后退了几步,顺便把小板凳也拖远了。
迟晟虽然人高马大,但也不可能真跟这俩小孩来真的,再加上苗小草的怪力,最终还是被摁在沙发上扒开了毛衣领。
苗小草当即就叫了出来:「啊!迟晟你纹身!你完了你居然混黑道!」
迟晟:「……」
你可闭嘴吧。
迟晟没说话,没反驳,他整个人被苗小草跟安若山钉在沙发上,脸朝下埋在抱枕里,假装自己是一具尸体。
他的毛衣领快被扯到肩头的位置,露出了左侧大片的脖子和一点肩膀。
只见他的肩颈处赫然遍布着大片的纹身,那是一丛锋芒毕露的青色荆棘。
荆棘从毛衣掩盖的背部朝上生长,细长的刺穿过肩膀抵上脖颈,尖锐而生机盎然,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皮肤里生长出来,朝着更高的虚空奋进。
客厅里一时间落针可闻,接着安若素走了过来。
她看着迟晟的纹身,声音有些发颤,「这是怎么回事?」
安若山见状,拉着苗小草鬆开迟晟,让开了位置。
迟晟在心里嘆了口气,然后坐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干笑道:「就是,退伍后一时衝动。」
安若素站在他跟前,挡开迟晟的手,指尖准确摸到了他颈动脉的位置,「我问你这道疤是怎么回事?」
直到这时,众人才看出来,原来在迟晟的左侧颈动脉处,有一道非常利落的斜向刀疤,那刀疤不长,却刚刚好截在颈动脉的位置,伤口两边细密的缝合痕迹无声述说着当时的凶险程度。
只是他脖子上的荆棘刺青纹得太过巧妙,随着脖颈肌肉起伏之间造出栩栩如生的光影视觉差,让人难以察觉那狰狞的伤疤。
迟晟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头也低了下去。
安若素没有再问,就这样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两人之间弥散开一种压抑的气氛。
白叔无声嘆了口气,拍拍安若山的肩,做了个「走」的手势,然后率先转身回了客房。
张银珠也拉过苗小草,走了两步后发觉季遐年还站在原地,又倒回来拽了他一下,轻声道:「你先回房换衣服,一会下来做早饭了。」
季遐年的表情空白,被张银珠拽了两下后还有些发愣。
张银珠见他这木楞样子有些奇怪,但一时也顾不上这个,于是干脆拽着季遐年到了楼梯口,往上推了一把,「快上去,让他们俩单独谈谈。」
季遐年被推着上了一阶楼梯,又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迟晟背对着这边坐着,被扒开的毛衣领还没还原,能看到脖颈上的一片青色。
「哎,你上去啊。」
张银珠在底下催了一声,有些急地又伸手推季遐年,「发什么呆呢?」
季遐年稍微回神,顿了顿,然后朝着楼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