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的,也只有保护住女儿了。
她自己经历这些也就罢了,可乐平,那么小的年纪,本该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如何能让她面对一个平日里温柔可亲,关键时刻却将她抛出去当做踏板的父亲。
李梓茜稳住心神,缓缓闭上眼:「嬷嬷,你也觉得我该将乐平认回来吗?」
徐嬷嬷本是与自家夫人一般坚决的立场,可最近,她总觉得老爷貌似也没有那么不在乎夫人。
甚至,他好像还知道些什么。
她犹豫着小心劝道:「老爷膝下没有子女,兴许对乐平小姐便不一样呢?」
「若是乐平回来,他定然会对乐平好的。」
李梓茜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在说着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他会宠爱乐平,将这孩子捧在手心里,让所有同龄女孩都羡慕乐平有这样好的父亲。」
「可若是遇到危险,他需要旁人牺牲来成就自己的时候,也会毫不犹豫将乐平丢出去。」
「在他心中,哪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没有他的一根头髮重要,他永远都不会像是我一样真的爱乐平,你信不信,若是遇到危险,有箭雨射来,他第一反应都会是扯过乐平,挡在自己面前做盾。」
徐嬷嬷听的有些不忍:「夫人,不至于吧?到底是亲生骨肉啊。」
「对于纪长泽来说,我父亲犹如他父亲一般,亦师亦父,将他从懵懂小童一路带到成人,两人之间说是情同父子都有些浅显,他还不是照样踩着我父亲上位。」
李梓茜闭着眼不睁开,只淡淡道:「在我眼中,纪长泽此人,无事发生时,他便可以始终温柔,但若是一旦有什么变故,他会抛下身边所有人,只为保全自身,我从前未曾求过他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但也没想过他会为了上位落井下石。」
「这样一个随时将自己的权势放在亲人性命之前的人,我死也不愿乐平认他。」
「所以,嬷嬷以后不要再提了。」
徐嬷嬷嘆口气,为李梓茜盖上被子:「小姐,睡吧,奴婢陪着你。」
李梓茜再也没说过话,至于她是不是睡着了,这便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半夜里,她被从被窝里叫起来。
「夫人,快起来,快起来。」
见李梓茜睁开眼,徐嬷嬷赶忙道:
「福泉悄悄传来消息,说是老爷被传入宫,回来便说陛下要降罪刘大人了,刘家亲眷怕是也要遭难。」
「快起来,咱们要去告知刘夫人才好。」
「对了,对了,伺候在老夫人身边的嬷嬷也找来了,说可以悄悄把老夫人带出府,夫人,我们要走吗?」
李梓茜刚醒就被信息量这么大的消息砸了一脸,她迟疑几秒。
之前不愿意走,除了顾忌纪长泽,便是担心母亲了。
但若是母亲也能走,再加上纪长泽给的几万两银票,而且,以后她就可以陪在女儿身边了。
李梓茜咬牙:「我们有多少人?」
徐嬷嬷赶忙道:「我们院里的十几个小子都带来了,还有五个丫头,都是从小买来的,一直培养着,忠心的很,那些小子也十分能打,一路护得住我们。」
「好,立刻吩咐下去,带上轻便的东西,太过笨重的就不带了,我们明日白天悄悄的走。」
现在晚上有宵禁,肯定是走不了了,降罪旨意没那么快,明天清晨就走应当也来得及。
这一晚对于刘家小院子来说是兵荒马乱的,为了避免引起其他人主意,甚至都不能电灯,只能小心摸着黑收拾。
等到第二天清晨,便都以陪着纪夫人去礼佛的藉口,纷纷坐上了马车。
刘乐平坐在车内,安抚的拍拍母亲的手:「母亲别担心,有什么难处我们一道抗,一家人在一起,总能平安度过的。」
外面跟车的丫头突然喊道:「小姐,你看外面。」
她掀开帘子看向外面,大早上的,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个人站着看向这边,见到她看过来,那人脸上露出纠结犹豫迟疑等神色,却始终没上前来。
刘乐平神情不动,放下帘子。
刘夫人问她:「外面怎么了?」
「何家大公子来了,应当是听闻了父亲的事,过来看看。」
刘夫人正想说那这孩子还算不错,竟然也不避嫌,见到女儿脸上神色,这话便咽了下去,掀开帘子看了看,眉皱在了一起。
这何公子脸上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排斥。
你若是怕,便不要来,你若是不怕,也别来了做出这副生怕沾上他们的神情动作。
又要来看人,又一副怕他们黏上去的模样,又当又立,是来噁心谁呢。
刘夫人放下帘子。
「行了,别管他了,走吧。」
到底也只是他们来求过亲,而她还没答应下来的关係罢了,也没必要去强求人家不避嫌。
马车一路平安走到了西郊,远处就是军营了,正打算绕过军营,马蹄声突然从远处响起,一路朝着这边而来。
本以为是军营的兵出去操练回来,他们躲在车内便好,没想到正在行驶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
刘乐平正监督弟弟背书,马车突然停下差点没往前倒,赶忙稳住身子掀开帘子,这一看,便是吸了口凉气。
外面许多兵坐在马上,刚好将他们围拢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