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人知法犯法,当朝意图谋杀同僚,如此大逆不道之人,微臣便帮陛下处置了。」
皇帝一生都在权威之上,此刻被纪长泽如此压迫的对待,他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意,愤然站起,亲自指责起来:
「纪长泽!你到底想干什么!!」
「朕登基以来,勤政爱民,内政修明,仁厚礼贤,天下子民皆爱朕敬朕,从未出过任何劣迹,你若是意图谋反,妄想取朕而代之,那便想错了!!」
「各地藩王绝不会承认你,天下百姓也只会将你当做乱臣贼子,文武百官更不会为你做事,你以为你得了军权便可掌控皇城吗!哪怕你今日能得逞,最迟不过一月,藩王们便会集结大军,兵临城下,到时,朕便看着你人头落地!满门抄斩!」
「呵。」
皇帝慷慨陈词,纪长泽听了,毫不客气的嗤笑一声:
「陛下勤政爱民,仁厚礼贤?」
这话里的讽刺意味,任谁都听的出来。
他站在大殿中间,朗声道:
「元顺三年,一位名叫梅浣的御使大夫上奏,言陛下不该奢靡无度,以金银建造房屋只为玩乐,陛下当朝纳谏,虚心整改,七日后,梅浣暴毙。」
「元顺四年,陛下亲征,一路追击敌国直至鹤谷,为我文朝打下胡州三地,累下世功的周武老将军劝说陛下,言穷寇莫追,恐防有诈,陛下却一意孤行,带兵闯入鹤谷,入了敌国圈套,三万将士只活两千。」
皇帝猛地变了脸色,望向纪长泽的视线简直恨不得将他活生生咬死:「住口!!!」
纪长泽压根没看他一眼,只继续说着:
「回营后,陛下下令,周武贪功冒进,带兵强入鹤城,当场处死,全家流放。」
「这!便是陛下的勤政仁厚!」
周围静的出奇,可所有官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他们的视线越过包围住整个大殿的亲兵们,不可置信的落在了坐在龙椅上的皇帝脸上。
周武为文朝打下不少胜仗,当日他被处死便已经让许多人觉得太过可惜,好歹也要看看他以往功劳饶他一命。
可哪曾想,那位戎马一生的老将军,竟是含冤而死。
他们望向这个江山的主人,却只见皇帝浑身颤抖,双目赤红,到底没能辩驳。
纪长泽还在继续:
「元顺五年,陛下微服私访,看中一有夫家的女子,纳入后宫,封为才人,这本也没什么,但偏偏,那才人的夫家之前活蹦乱跳,却在三日后【偶发】火灾,没留下一个活口,其中,自然也包含了那女子的亲生子。」
「那女子知晓后,意图刺杀陛下,被抓后四处宣扬陛下夺人妻子之事。」
一直在遮掩的事就这么被一件件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披露出,皇帝已然到了崩溃边缘。
他猛然起身,将面前桌上的笔墨扫下,伴随着东西落地的声响,还有他的时候:
「朕让你住口!!!!」
纪长泽站的稳稳当当,眼睛都没眨一下,只依旧用着淡淡的语气,说着这些「陈年往事」。
「那一日,死了一百亲兵,三十个宫奴,陛下言,乃是宫中进了刺客,也不知若是这些亲兵宫奴的家人知晓,他们之死乃是陛下杀人灭口,心中也不知该如何作想。」
「这便是陛下的爱民礼贤。」
「住口!!!!朕命令你住口!!!!」
纪长泽这次是真的闭上了嘴。
他从怀中掏出一摞纸,上面俱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小字。
纪长泽让这些纸张的正面面向皇帝,哪怕知道他离得那么远根本看不到:「陛下不让臣说,臣便说了,反正那么多,说着嗓子也疼,您这些年做了什么,冤屈了谁,毒杀了谁,臣查的一清二楚,俱都写在了这上面。」
他拿着这些写满了字的纸张,慢慢转身面向了官员们,扬声道:「诸位大人,都来看看,我们的陛下,是如何【勤政爱民】,如何【仁厚礼贤】!!」
说完,他一挥手,写满了字的纸张们被丢到上空,又纷纷落下。
在纷纷扬扬的纸张中,穿着红色官服的纪大人眉眼里儘是讽刺,脚下,是周如的鲜血。
他肆意的大笑着:「陛下!你做下如此多的亏心事,也该还债了!」
朝中静极了,只有皇帝的喘粗气声。
慢慢的,一个官员弯下腰,捡起了一张纸。
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刘大人竟是陛下毒杀?他当时幼子还在襁褓之中啊!」
「王大人如此忠心,陛下怎么下的了毒手。」
「……赈灾之粮被偷,竟是陛下贼喊捉贼,那些守粮将士何等冤枉!」
越来越多的声音震惊响起,他们俱都浑身发寒,不敢相信这居然是文朝的陛下做出来的。
皇帝听着他们的话,目眦欲裂,猛然站起,指着底下这曾经亲信怒道:「纪长泽!你又好到哪里去?!朕即使有错,你也并非全然无辜!今日你就算坐上这龙椅,他们也照旧不会辅佐你!!」
这倒是,毕竟纪长泽是个奸臣,满朝皆知。
纪长泽却又笑了。
这笑声里满是嘲讽,笑了好一阵,才捂住笑疼的肚子,讽刺的看向上方的皇帝:
「陛下啊,您是真傻还是假傻,臣若不如此,如何消弭陛下对臣之警惕,如何取信于陛下,如何成为陛下身边亲信,朝中重臣,查这往事,又如何拿到如今直指陛下的军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