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母啜泣:「是,我知晓,这病不能……什么??」
她猛地抬头,望向面前的小少年:「你说什么?这病可以治??这可是天元病啊!」
纪长泽十分肯定的点头:「可以治。」
眼见周母激动地朝自己走了好几步,纪长泽利索的往后一推。
「伯母您先离我远点。」
周母眼泪一下子就又下来了。
「你、你不是说能治吗?你都怕染上了,这病果然还是不能治。」
纪长泽的确是怕染病。
「伯母,这病发病起来初期就是奇痒难忍,若是不出意外,晚辈是唯一一个能治此病的,若是我也发病,到时候浑身发痒,我还如何去救饶令。」
这话听上去很有道理,但在恐怖的天元病面前,就有点让人怀疑其真假了。
周母如今脑子里乱成一片,也没心思去辨别真假。
倒是周饶令身边的书童有些茫然,他认识纪长泽,知道这是自家公子的同窗,对方虽然以大夫身份前来,但他从前没少去书院等着周饶令。
对纪长泽,也还是停留在一个普通的侯府庶出公子的印象上。
此刻见他信誓旦旦,便忍不住问:「纪公子,我家少爷发病已经有三日了,我从来都是与少爷形影不离,他病着的时候,也是我伺候的,若是真的是天元病,小的为何没事?」
纪长泽也不在意他的质疑,只说:「你撸起袖子看看自己的胳膊。」
那小厮这些天为了照顾周饶令一直也没时间去洗漱,听到这话直接撸起胳膊。
只见胳膊上,已经布满了大片的红痕。
——哗!!
他周围的人立刻面露惊悚,离着他远了一点。
天元病潜伏期的时候,就是这样浑身都是红痕,初期很少,让人会觉得只是不小心哪里剐蹭到,等着红痕转变为红疹,最后是痘痘,那便晚了。
纪长泽又从药箱里掏出一个丝巾,继续盖在下半张脸往脑后系。
「这病治起来倒是不碍事,但若是传染开了,到时候病人太多,总还是要有伤亡的,伯母您还是闭府吧。」
「等着我将饶令唤醒,还要问问他发病前都去过哪里,他每日至少洗一次澡,若不是接触过有病症的人,这天元病怎么也轮不到他来生。」
说着,他又从药箱里掏出自己的自製手套和能把人浑身罩住的单薄防护服,对着周家人一笑:
「放心,问题不大。」
亲眼见证他就差没把自己裹成个粽子的周家人:「……」
这幅样子说这句话,让人还真挺有点不敢相信的。
但不敢相信也要相信了。
天元病一百年前就没人能治,如今若是不信纪长泽的话,周饶令就只能等死了。
周家的当家主母下令,周家各个门立刻闭府,任何人不能出入。
刚下朝的周父下了马车,看着紧闭的自家大门:「?」
他派人去敲门,小厮隔着门喊。
「我们夫人说了,府中闭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周父身边的人:「我们不是别人,是老爷,老爷回来了。」
那小厮很严肃:「夫人说,老爷也不能进。」
周父:「……」
出了趟门不让回家了,这就很离谱。
他与周母感情深,倒是没多想,只询问发生了什么。
周母听说他回来了,赶忙过来到了门前。
——隔着门跟他说。
就是上了一次朝,回来就得知自家儿子得了凶险可怕的天元病,这些天一直守在儿子床边的夫人也可能得了病,现在为了不让病症再扩散,夫人只能闭府。
周父整个人都懵了。
下班回来,全家都要玩完这个消息还是太刺激,他差点没倒过去。
「夫人,你别哭,我也看过饶令,我也可能染病,有什么事,我与你一道抗。」
周母背靠着门,不肯让他进来。
「你公务繁忙,也只看过他几次,如何能染病,老爷,你别进来,就算我们有个什么好歹,你也要好好的。」
「夫人!」
「老爷!!」
「你我夫妻,二十年的感情,我如何能放置你不管!要死我们一起死!」
「不行,老爷你好好的替我与饶令活下去便好,下辈子,我们再做夫妻。」
「为什么!!为什么此等事要落在你我夫妻身上,夫人若是去了,为夫也不独活,你我二人,下辈子便化作比翼鸟。」
「我飞到哪,老爷便飞到哪。」
「若不然,变作鸳鸯。」
「相携一生,你为我梳毛,我为你抓鱼。」
「夫人啊!!!!」
「老爷啊!!!!」
夫妻二人隔着门,痛哭出声。
场面一时相当煽情。
正哭的厉害,一个小厮连蹦带跳的跑了过来:「夫人,夫人!小少爷好了!!脸上的红疹消退了许多,人也清醒了!!」
「夫人这病果然如纪少爷说的,可以治啊夫人!!」
百年前的天元病也不是没有痊癒的病例,虽然少的可怜。
但红疹消退,就是痊癒的迹象了。
还在痛哭的周母周父:「……」
他们立刻止住哭声,擦了擦脸上眼泪,端正身姿,又恢復了原来的端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