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泽对此充耳不闻,只一边伸出手跟军师一起烤火,一边听着他说话。
「你可知,若是这样做,会得罪二皇子?」
「自然是知晓的,不过大人难道看不出来,这本就是二皇子先来得罪我们么?」
军师微微抬眼,这一次倒是很正经的打量了一下纪长泽,苍白面上露出了一抹笑:
「看来你知晓很多事。」
纪长泽也衝着他露出一抹笑:「您与将军也未曾隐瞒过在下。」
正在给自己扇扇子的将军听到这句,凌厉视线顿时落到了纪长泽身上,手也不动声色的朝着长枪而去。
纪长泽头也未回:「将军不用急,若是我真的对二位有什么图谋,你们也活不到现在了。」
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侯将军猛地握住长枪,径直朝着纪长泽丢了过去。
纪长泽动也没动,甚至还笑了一下,任由那长枪从自己发边而过,狠狠插在了前方地上。
军师这下子望向纪长泽的视线顿时就很不同了。
一个能够不畏惧生死的人,是十分可怕的。
尤其是纪长泽这淡淡然的态度,一般人绝对做不出来在生死面前还如此。
他问:「你就不怕死吗?方才那长枪若是再偏移一点,你就要身首异处了。」
纪长泽笑着转了转手,让手背烤火。
「我不怕。」
「我与大人面对面对坐,方才若是将军的长枪是衝着我来的,只要我微微低下身子,那长枪便会落到大人身上,将军不会拿大人性命冒险。」
军师笑了,对着纪长泽身后脸上露出怒意的表哥摆摆手,见他不情不愿退下了,才问:「我看的出来,你身上才华是有,为何不去科举,而是来投军营?」
纪长泽问:「大人是想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不如两个都说一说?」
「假话就是朝廷如今皇子之争越发激烈,若是此时科举,恐怕考上了也要被迫选择阵营,选错了就是个死字,选对了也未必能活。」
军师点点头,苍白的脸上笑容多了一些欣赏:「你这假话听起来倒是很真。」
「既如此,还不如选择英明神武的侯将军,他为人爽利,从来没打过败仗,对下又从不苛待,对上忠君爱国,我若是投到了侯将军名下,也是个好去处。」
正警惕的看着纪长泽,准备表弟一说动手就上去宰了这个傢伙的侯将军乐了。
笑的望着表弟道:「这小子虽看着阴,倒是挺会看人,假话都说的这么这么真。」
纪长泽微微一笑,端起旁边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才继续道:
「真话更真,我娘子被叛军掳走,父母等着名医救命,就算是我现在去科举,秀才举人进士,直接便是九年,入朝为官又要混个几年才能真的能说的上话。」
纪长泽十分痛快;「我等得起,娘子与爹娘却等不得,还不如就近投靠要清除叛党的将军,军师你瞧着便有病,若是能再蹭个大夫就更好了。」
说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正满脸「老子果然牛批」的侯将军:「至于将军嘛……」
纪长泽重新回过神,对着笑眯眯望向自己的军师道;「将军虽从未打过败仗,但为人不通心计,行事莽撞,上不知收敛,对下又从不笼络,不是一个投靠的好人选。」
身后正美滋滋听着打算看纪长泽怎么夸自己的侯将军:「……」
纪长泽还在说:「将军空有武力却无智谋,若是没有军师照拂,恐怕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你放屁!!」
侯将军气的身上肌肉鼓鼓囊囊,上前一步,恼怒道:「老子死了也会有人守墓,怎么可能坟头长草。」
纪长泽微微挑眉,扭头看了一眼为了坟头草而愤怒,完全没找到重点的侯将军,又望向军师,嘆息一声,带着点敬佩的举杯:
「大人辛苦了。」
能够把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表哥一路带上来,坐稳将军之位,这位军师本事不小啊。
军师笑容不变,也举杯,与他隔空对杯:「是有些辛苦,不过将军对我也不错,你继续说。」
纪长泽喝了一口茶,不顾侯将军那要杀人的视线,继续道:「如今朝廷局势不稳,将军这样子若是没了军师,恐怕迟早要完,而军师又患病在身,于情于理,在下都是不该投靠的,不过……」
军师学着他挑眉:「不过?」
穿着一身长衫的书生跪坐在炭盆边,白净斯文的脸上露出了一抹不好意思的笑:「不过在下昨夜听将军道,要为大人请乌县名医……」
侯将军怒而拍桌:「你敢偷听我们二人说话?!」
「只是听力较常人要好些,又就住在隔壁罢了。」
侯将军更加狂躁了:「那你这几日岂不是将我们的话都听到了?!为何不禀报!!」
纪长泽很疑惑的看了他一眼;「在下又不是傻子,若是告知了二位我已知晓你们的秘密,岂不是自找死路。」
侯将军:「……那你现在告诉我们。」
「若是不告诉你们,我又如何取得信任?」
侯将军;「……」
他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
绕了半天终于饶了出来:「你之前怎么不想着取得信任,早早告诉我们。」
纪长泽:「之前大人也没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