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就尴尬了。
送钱吧,就是不安好心。
不送钱吧,老爷的名声洗不干净。
而且他们还不能甩锅给不肯收钱的纪长泽,毕竟人家说了,这个时候收了这笔钱就跟小儿抱金过闹市一样,收了那就是等死,他们还能逼着人收吗?
在门口当着围观群众的面不尴不尬的等了半天,这人张张嘴又闭上嘴,伸手要敲门又收回手,愣是站了好一会都不知道该怎么说,眼看着周围被引过来的人们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只能一咬牙,黑着脸带着一群人离开。
真是奇了怪了,这位大少爷不是从小蛮横没心机吗?如今瞧着,怎么跟个狐狸似的。
狐狸纪长泽把门插上,酝酿了一下情绪,转身就满脸悲愤的去了纪父屋里。
然后开始跟他哭。
哭什么呢?哭他大伯不是个人。
爹啊你瞅瞅你看看,他如今都明晃晃的在害我们了,这是想逼死我们一家啊,明明是骨肉兄弟,他却刀刀朝着致命处去,我当初可真是瞎了眼崇拜他这个垃圾,爹啊,儿子刚刚在外面差点没气死,又不知道该怎么怼回去,只能骂了一顿闭门不让他们进来。
爹啊,这是他们趁着您病了欺负我们一家子呢。
他肯定是知道儿子我不善言辞,不喜与人斗嘴,故意派了那个嚣张能言善道的人来,他欺人太甚啊!
再呜呜呜呜一会,纪父果然立刻被激起了斗志和愤怒。
他自己被怎么欺负都还好,那个垃圾居然敢欺负他儿子。
要不要脸皮,一个长辈,来欺压小辈,个臭不要脸的。
纪父越想越激动,精神生生又好了一点,他怜惜的拍拍儿子肩膀,安抚了几句「别怕爹在」「你放心爹肯定把场子找回去」之类的话。
纪长泽这才满脸委屈的点了点头:「那爹,您快点好起来,这两日您是没瞧见他们是怎么欺负我的,我硬是被他们弄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难受了。」
被儿子需要的感觉就好像打了一注强心针,纪父之前虽然身体不好,精神却更不好,如今容光焕发精神奕奕的一副给他一根针他就能上战场的模样。
「放心,爹还要护着你们,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好你们一群王八羔子。
趁他病欺负他儿子,真是见他以前太和善好欺负了是么,他当初能自己打下一个家业,如今怎么就不能重新再建一个了。
老父亲燃起了熊熊斗志。
如今他们欺长泽年轻不善言辞,待到日后,他要他们跪下来给长泽请罪!
第126章 民国写文(4)
纪长泽这几天就跟着一边照顾家里, 一边写稿子,坐等那位报社的师兄上门。
纪父纪母眼看着曾经骄纵不太听父母话的大儿子经历这件事后沉稳许多,虽家中落魄下来, 长泽却比之前懂事许多,不光知道孝顺父母,还知道了体贴妻子,脏活累活都不让乔愿环干, 更是亲自给二老侍奉汤药。
他们心里想着, 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虽然家中不比从前, 但经历了这种祸事,一家人的感情倒是比之前更好了许多。
纪母满心满足, 纪父倒是还有点忧虑。
虽然长泽是比以前懂事许多,但到底是被娇惯着长大的,还是不能独当一面,没看之前纪大老爷那边来人, 长泽硬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吗?
也是他运气好,稀里糊涂误打误撞的把人给赶走了,可这次走运,下次呢?
长泽之前被养的不知世事,纪父一点都不放心他独当一面。
因为怀揣着这个忧虑, 这段时间他吃药都比以前积极了许多, 身上虽然还是没有力气,却也努力的坐起来活动手脚, 有了动力,人也比以前好的快一些,竟真的让他给慢慢精神奕奕起来。
纪长泽那位在报社工作的师兄回城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本是满脸悲伤担忧,想像出了老师缠绵病榻咳嗽奄奄一息的模样, 没想到被领到了纪父房中,看见的却是他正一脸严肃的坐在床边,手拿两个板砖一上一下举着。
再看纪父脸色,虽然说不上多红润好看,却也绝对是称不上病气的。
他心底的悲伤担忧一下子就噎住了:
「……老师?」
纪父听到这不确定的一声称呼,转身看向门口,见到是自己的学生,笑了:「你怎么来了?看这样子,是刚办完事回来吧?」
见纪父如往常一样的谈笑,神情也没什么悲愤之色,他这才放下心,坐在了床头说:「我来看看您。」
这学生叫刘庆如,算是纪父学生中较少从事文学事业的,因为与纪父住在一座城里,他来纪家的次数也最多,之前他进报社,也是纪父帮他找的人托的关係。
如今他在报社里地位不低,一听说老师出事,可不就赶忙赶来了吗?
与充满担忧的学生不同,纪父倒是老神在在。
跟着学生说了几句话,安抚住了人,又让他写信联繫他几个从商的师兄师弟。
说完,一抬眼见着大儿子正在外面往这边看,又是一笑,说道;「长泽这段时间说是写了一些东西出来想发出去,我想着他也是被我拘在院子里闷坏了,你一会去看看,若是觉得写得好就帮他发了,要是觉得写的不行也别看在我的面子上哄他,直接说便好。」
刘庆如点头应下,也回头看了一眼纪长泽,感嘆道:「一别几月,长泽看着比以前稳重了一些,从前他可不爱写文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