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泽本来猜测着,四位皇子可能是被当初的事吓到,但今日看来,仿佛并不是这般啊。
他一直耐心等着,等着两人越说越兴奋的讨论完了,都要动笔开始计算了,一抬眼,才想起来还有个纪长泽。
二皇子有些不好意思,歉道:
「真是对不住,竟把纪大人忘了,大人,这图纸你是从哪看到的,画下这图的人,必定是天纵之才,若是可以,是否能为我引荐?」
纪长泽面不改色:「偶然得了一本书,从里面看到的。」
不等二皇子再问,他自己就先说:「那书是年少时在我师父书房看到的,十六年前他书房中着了一场大火,书也跟着不知去向了。」
听到十六年前四个字,二皇子本来满是愉悦的神情一顿,干巴巴的笑了笑:「原是如此。」
「殿下,若是这图交给殿下,殿下可能造出与这图一样的桥樑?」
二皇子尴尬笑了笑。
「能造是能造,只是……父皇不喜我行营造之法,我也只能在我这府中折腾了。」
「不知纪大人可否将这图纸留与我?我知晓这图珍贵,拿库房宝物与纪大人换可好?」
哦豁,明白了。
怨不得二皇子闭门不出,你以为人家是在自闭,其实人家是关起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图纸自然能送与殿下,只是在下官还有一些事想问二殿下。」
纪长泽说完,看了一眼鬍子方。
鬍子方被突然注视,愣了愣,迷茫脸与纪长泽对视。
纪长泽看他一眼,眼再望向门外,示意鬍子方出去。
鬍子方:「?」
他也好奇看向门外。
什么都没有啊,纪长泽看什么呢。
纪长泽微笑:「子方与生彦不愧是好友。」
怎么好好的,话题到这上面来了,鬍子方不明所以,却也还是很骄傲的抬头挺胸:「自然,我与生彦,那可是至交,通家之好!」
纪长泽:「我有些事要单独问二殿下,子方出去等等可好?」
「好啊。」
鬍子方痛快答应下来,利索出了门,还顺带贴心的帮着关上门,等到站在外面,冷风一吹,他突然反应过来。
纪长泽刚刚那眼,是在暗示他出来?
啧,只会溜须拍马的小人奸臣,让他出个门都不要弯弯绕绕。
屋内,因为二皇子是鬍子方的友人,考虑到不是一个脑回礼都做不成好朋友,纪长泽吸取了刘生彦和鬍子方的教训,直接利索的问二皇子,对大皇子是个什么看法。
二皇子没什么复杂反应,十六年过去,当初再怎么惊心动魄,到了今日,尘埃落定,也掀不起他心中什么风浪了。
他眼馋的看了一眼桌上图纸,痛快答道:「大皇兄自小聪慧,稳重仁善,无论是文武都称得上是佼佼者,对着底下的弟弟们,也都十分关照,若要说他谋反,我是第一个不信的。」
纪长泽笑了:「其他殿下也如二殿下一般吗?」
二皇子顿了顿,指甲不由自主的在掌心里划来划去,视线瞥了一眼书桌底下,又快速移上去,干咳一声:「我们兄弟几人素来只在自家府中,除了父皇寿宴和年宴都不碰面,我如何知晓他们怎样想。」
纪长泽望着他脸上那完全掩饰不住的心虚,想,怨不得二皇子能和鬍子方玩得好,这俩简直一个品种出来的小白兔啊。
撒谎都不会撒。
不过兔子也不是光会吃草,至少这几位皇子也不都是被他们那昏君父皇掌控着的工具人。
他们也有自己的小秘密。
问了一句话,就几乎差不多摸清楚了个大概的纪长泽起身,脸上是恰到好处的温和笑容,仿佛只是閒聊一般道:「近日天越发冷,听闻城外不少流民都冻死了,下官今日除了来问殿下图纸,也是想请殿下捐助一些钱粮,帮帮那些在外面生活,没有火炭柴火,连条薄薄被子都没有的人。」
二皇子一愣,指甲在手心里扣的更厉害了,结结巴巴道:「那、那是该捐助的,我让人拿两百金与纪大人,还请纪大人帮流民时,莫要提及我也有份。」
见纪长泽奇怪看自己,他尴尬道:「父皇不喜我们收买人心,往日施粥,我们都是偷偷做的。」
【我们】。
纪长泽只当是没注意到二皇子说漏了嘴,表达理解的点点头:「下官还要去其他殿下府上问这捐助的事,就先告退了。」
他下一站,就直接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穿着华贵,一身衣物是京城中从未见过的款式,穿上后衬的人风流又修腰身,性子一看就很内向,笑起来都十分腼腆。
他在京中的名声就是最爱美食华衣,府中做衣裳的工匠和做各色美食的厨子最多,每顿饭都吃许多,偏还吃不胖,一些女子十分羡慕这点。
听纪长泽说完来意,他立刻点头答应下来,让人拿了两百金给了他。
纪长泽仿佛是很随意的来了句:「殿下身上这衣物瞧着十分不同,下官喜欢的紧,不知是否可以借府中成衣匠几天?」
三皇子脸上的笑僵了,沉默几秒才说:
「不巧,做这衣服的成衣匠前阵子刚赎身返乡了。」
「既如此,那便罢了。」
纪长泽也没再多说什么,拿了金子就告辞,到了四皇子府上时,不巧,四皇子殿下沉迷打铁,把自己关在打铁房里一整天了,四皇子府中的下人不敢去叫,于是只能劳烦纪大人明日再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