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胜利停住了,他道:「阿娘,孩子饿,秋亚也要下奶。」
「我说不给米麵了吗?」苏老太气得肝疼。
这个讨厌儿子,倔得像头驴。
苏老太最终还是没拿出米来。
苏胜利去来旺家借了米,小半袋米麵。
每家每户,口粮都是计算着吃的,来旺家也不宽裕。
就是这一小袋米,也是来旺他们家的口里省下来的。
「胜利,这碗肉汤你拿回去,给你媳妇下奶。」来旺嫂又奔了出来,手里正拿着一碗汤。
苏胜利没有拒绝,这是雪中送炭。
望着苏胜利离去的背影,来旺嫂忍不住对来旺道:「这苏家老太,真是作孽啊。胜利媳妇生的那会,她连水都不烧,还是后来陪胜利回来的建国烧的水。胜利媳妇难产,没力气,连口肉汤都不给,要不是咱家熬了肉汤,胜利媳妇这一关真难挺过去。」
来旺:「这是人家家里头的事,你少去说。」
来旺嫂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怎么会乱搅舌头。我就是实在看不过去,也心疼胜利那媳妇。你看,胜利媳妇没奶,胜利熬碗粥的米,都要借,苏老太连点米汤的米都不肯,也是绝了。」
来旺也觉得,这一点苏老太确实做得过分了。
不管怎样,孩子总是苏家的,就是闺女,那也是苏家的孩子,竟也能下得了狠心。
「咱自己说说就行了,别见天的往外说。」来旺还是忍不住叮嘱。
来旺嫂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胜利回到苏家,却见他爹已经回来了。
满脸的血水,是被人扶回来的,苏胜利急忙上前扶他。
苏老爹朝着送他来的村人说了声谢谢,就让苏胜利扶着,回了上房。
上房里,苏老太正坐在床边上抹着眼泪,想着老二今天的反常,不听她话,执意要去借米,丢她面子。
她发起狠来,半点米也不想舍。
就见苏老爹被老二扶着进来,脸上全是血,她顿时吓了一跳。
原来那人说得没错,老头子真的受伤了。
而且伤得不轻。
这满脸满身都是血,这得伤成什么样,能有这么多血?
苏老太「哇」的一声哭了,哭得肝肠寸断,「老头子啊,都是我不好。我早知道二丫头那小赔钱货是个灾星,当初老二媳妇怀着的时候,就该让人把她拉到医院流掉,千不该万不该让她生出来。我这悔啊,我后悔死了……」
「哭丧呢,我这还没死呢,嚎什么嚎?」苏老爹喝斥。
苏老太号啕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一张脸涨得通红。
脸上还挂着泪水。
苏老爹飞快地看了一眼苏胜利,就怕儿子听到老太婆的话,心里伤心。
却见苏胜利木着脸,什么表情也没有,似乎早就已经麻木。
苏老爹又道:「我这身上的血,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苏老太愣愣,这么多血,都不是?
苏老爹:「我真没受伤。」又道,「真是大惊小怪,都不问清楚,就乱嚎,你儿子还在这呢,也不怕人笑话。」
苏老太道:「他是我儿子,还能笑话他老娘?」
苏胜利眼皮掀了掀,「阿爹,阿娘,我去熬粥。」
苏老爹:「嗯,烧锅热水,我要擦身子。」
苏胜利应了声,退出了房间。
一出房间,他深吸了口气,吸入肺里的空气又冷又硬。
冷得发疼。
作者有话要说:100个红包哦。
第4章 晓晓才是福星
苏老太还在哭:「还说没受伤,你这腿不是伤着了?」
那两条腿,又肿又青,看着就吓人。
「我就说,是让那丫头克的,你还……」
「瞎说什么?」苏老爹横了她一眼,「我这腿是自个伤的。」
苏老太抬了眸子,自个伤的?
「都跟你说了,跟孩子没关係。」苏老爹摸出烟袋子,想要抽上两口,又想到医生的警告,又把烟袋子放了回去,他吧唧下嘴,「老婆子你是不知道,当时可惊险了。当时咱们一行人都在搭架子,架子突然散了,在上面干活的人,都掉了下来。当时,我也在上面……」
苏老太吓得脸色发白,「从上面掉下来,可会要人命的。」
那个架子有多高,她是知道的。
自从那运动开始,就不兴祠堂还有供天那事了,说这是迷信活动。
但是村子里,年关到了,还是会私下进行祭祀活动。
不敢不敢明着搭架子搞供天这样的事,就搭个架子,请个戏班子,唱上几天戏。
那戏也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戏,那是封建糟粕。
唱的是样板戏。
有时候,也会请个放电影的,放上几天电影。
哪一年都没出过事,今年却出事了。
说来也怪,他们在上面搭架子好好的,架子突然就散了。
谁也没有想到,架子会散。
当时苏老爹也在架子上干活,可不就跟大家一起掉了下来?
一起干活的,有十几个人,下面还蹲着十几个人。
架子散的时候,不但上面干活的人掉了下来,就连下面蹲的人,也伤着了。
这么多人受伤,唯独苏老爹没伤着。
这是另一件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