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芽儿来送姐姐,」林芽手从大氅里伸出来,将拿在掌心里的东西递给她,「这是芽儿自己缝製的,昨晚才赶出来,也不知道跟姐姐描绘的『手套』是否一样。听娄允哥哥说考舍里冷,姐姐凑合戴着吧,芽儿手笨,希望姐姐别嫌弃。」
贺眠之前跟林芽抱怨过,说冬天写字实在是太冻手了,要是有个手套那可就太好了。
「手套?」林芽没听过这个词,疑惑的歪头问她,「是给手指带的套子吗?」
木製的还是皮质的?
可手指要是戴上这样的套子该怎么弯曲写字呢?
贺眠就跟他画了张图,「手套是棉质的,最好能把手指头露出来,就这样的。」
她咋舌感嘆,「可惜没有。」
那时候林芽盯着图看了会儿,也没多说什么,随后两人又聊起了别的。谁知道他竟然悄悄把这事放在心上,还给她缝了一个出来。
贺眠惊喜极了,借着旁边大门口朦胧昏暗的灯笼光亮低头看了眼。
林芽给她做的手套是两层布中间夹了层软和的棉花,外头是层黑色耐脏的布,里层则是柔软亲肤的红色棉布。
手套被林芽刚才攥在掌心里捂的滚热,特别暖和。戴在手上,正好到手指的中间关节部分,把手指头露了出来。
贺眠试着做出握笔的动作,发现手套还不算臃肿,对写字没太大影响。
「芽芽你真是个小天才!连这个都会做。」贺眠看着自己的两隻手,伸直攥拳,攥拳又伸直,稀罕的不行。
林芽眼里这才露出笑意,软声说,「姐姐喜欢就好。只要姐姐喜欢,也不枉费芽儿挑选各种合适的布料,熬了这么些天才做好。」
「姐姐……」林芽还要说什么,正巧娄夫子叫她过去。
贺眠扭头应了一声,然后跟林芽说,「天那么冷,你赶紧回去接着睡觉,在娄府等我考完春闱回来。」
他身体本来就弱,可别再冻着了。
林芽手指动了动,抿唇看着贺眠离开的背影,落寞的慢慢垂下浓密的眼睫,遮住眼底的不舍跟依赖,伸手拉扯裹紧身上的大氅往回走。
空了的掌心进了风,吹的微凉,就跟胸腔里的心一样。
「老师,」贺眠没忍住跟娄夫子炫耀,「你看芽芽给我缝了这个。」
她把手抬起,因为正好站在头顶光亮的下面,旁边还有持着灯笼的管家,贺眠才看见手套的手背部分还绣了一个字。
右边的是「贺」字,左边的是「眠」字。
手套外层本就是黑色,林芽用的又是深色的线,看起来像墨绿色,如果不是光线好根本就看不见。
贺眠微微一怔,像是心有所感,低头把手套摘掉,翻看里层的红布。
果真一右一左的写着「林」「芽」两个字,跟她的「贺」「眠」正好相对应。
「林芽他对你倒是有心。」娄夫子也是头回见着这东西,正要笑着伸手拿过来看看,谁知道贺眠手猛的收回,扭身拔腿就跑,「?」
这什么意思,自己一把年龄了还能贪她的东西?
陈夫子在旁边笑,「哪里是怕您贪了她的东西,应该是跑去找林芽了。」
贺眠将手套攥在掌心里,朝林芽离开的方向追,扬声喊他,「芽芽!」
林芽刚走没多久,这会儿才到院子里,因为身边绿雪提着个小灯笼,贺眠才看见他在哪儿。
「姐姐?」林芽微怔,转身回头看她,本来暗淡的眸光明亮了几分。
贺眠快步几步,喘息着站在林芽面前,手指动了动,像是有些不自在,眸光闪烁两下,轻声说,「我看见手套上绣的字了。」
林芽耳根发热,像是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戳破,有点不好意思。他本来想绣点花草鸳鸯什么的,但时间太赶加上布料太小,来不及。仓促之下,只绣了两人的名字。
「芽儿进不去考场,但又想能跟姐姐同在,」林芽昂头看她,「这才把芽儿的名字也绣了上去,希望能陪着姐姐。」
贺眠嗯了声,垂眸看着林芽,他脸本来就小,现在又隐在毛领的阴影下更显得就巴掌点大,衬得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唇瓣又粉又润。
她轻声喊,「芽芽。」
林芽抬头看她,专注的眸光里倒映着她的脸。
贺眠心里痒痒的,到底是没忍住,两隻手分别攥着他脸颊两边的兜帽毛领,借着宽大帽子的遮挡,低头亲林芽的唇。
旁边的绿雪,「?!」
快住口!
别以为他年龄小没嫁人就不知道眠主子在帽子底下对少爷做了什么!
绿雪眼睛都直了,既怕长针眼又怕她俩这动作被别人看见,挣扎纠结之后还是没敢出声阻拦,只好默默的扭了个身站岗放哨,看左看右看前就是不敢看后,脸红的不行。
从刚才看见手套上名字的时候,贺眠心里就跟长了野草似的,又痒又躁,总想对林芽做点什么。
她贴着他的唇,在兜帽内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两人呼吸交融,一时间分不清彼此。
林芽心臟狂跳,热意从脸颊一路滚到心底,熨帖着刚才微凉的掌心四肢,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发着烫。
他眼睫轻颤,回应似的抱住贺眠的腰,昂头接下她这来之不易的主动,试探性的从口中探出舌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唇。
「???」贺眠跟触电似的,头皮一麻,猛的鬆开林芽,抬手摸着自己的嘴巴,不停的眨巴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