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顾清风仗着自己辈份大,从未这般被人顶撞过,闻言顿时一股火起,但想到自己今日有求于人,只能忍下了,「咱们到底与旁支不同。」
「大伯慎言,您若真觉得咱们与旁支不同,又怎会动那般龌龊的心思?」顾朝朝冷笑一声。
「少爷!」顾茵儿停不下起来,当即羞恼开,「您又何必咄咄逼人!」
顾朝朝无语:「你和你爹不顾廉耻算计于我,如今倒觉得我咄咄逼人了?」
「你……」
「茵儿不可无礼,」顾清风说完,无奈地看向顾朝朝,「大郎,我如今年迈,怕我有个三长两短,将来无人给我这宝贝女儿筹谋,这才鬼迷心窍做了错事,还望你看在我跟着你父亲做事多年的份上,饶过我这一次。」
顾朝朝笑了:「大伯这话说得,好像我再计较便是不通人情了?」
顾清风没想到她如今这般难缠,一时间皱起了眉头:「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过我们?」
「我也并非那咄咄逼人之辈,」顾朝朝说完,刻意多看了顾茵儿一眼,看到她憋屈得脸都红了,这才满意转开视线,「听说朗州人杰地灵,不如大伯带着茵儿妹妹去那儿定居如何?一来是去做生意,二来是为茵儿妹妹找一份好姻缘,岂不是两全……」
「顾朝!你、你要将我赶出矿州城?」顾清风不可置信地打断,「你还有没有人性,逼我一家老小颠沛流离举家搬迁!」
顾朝朝静了片刻,轻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憨睡,大伯,你到底犯了我的忌讳。」
顾清风一愣,再对上她的视线时,蓦地觉得后背发凉。
顾茵儿见顾清风不说话了,连忙对着顾朝朝跪下:「少爷,茵儿知错了,求少爷给我一家老小一条活路,茵儿愿意以死谢罪……」
「茵儿!你不得胡说,我们何错之有,」顾清风被自己女儿一打断,顿时清醒不少,「对,我们什么错事都没做过,何必怕他,他若真敢赶咱们走,咱们就去祠堂,请各位族老明断!」
说罢,直接将顾茵儿拉起来,转身离开了。
顾朝朝目送他们离开,轻轻啧了一声:「还真是不死心吶。」
话音刚落,婵娟便从外头进来了,看到她后面色凝重地福了福身:「少爷,方才矿上传来消息,咱们送去的那三人,不堪忍受繁重劳役,自裁了。」
顾朝朝眯了眯眼睛:「那还真是巧。」
「怕是顾清风来之前,已经提前解决了几人,」婵娟眉头紧皱,「这下人证物证全都没了,该如何是好?」
「就像教训那几个奴才一样,有没有证据都无所谓,全凭我心意就行,」顾朝朝伸个懒腰,只觉得胸口更闷了,「我也是好性子惯了,才会叫他们觉得,召集几个老不死的,便能做我的主。」
「您要一意孤行?」婵娟更担心了,「那岂不是要得罪人?」
「现在没得罪人,他们少来算计我了吗?今日下药,明日就是下毒了,总要叫他们知道怕了才好。」顾朝朝冷笑。
她之前本来是打算吃下这个闷亏的,但这几天閒在家里,逐渐想明白了。有些时候越是退让,就越叫人心生歹念,不如一次打服他们,省得日后再应付他们那些小九九。
更何况,顾清风父女俩,也是将来欺辱沈暮深的两大主力,她必须将他们远远打发出去才行。
顾朝朝轻呼一口气,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婵娟见她面露笃定,便不再多问了。
果然,一日之后,几位族老便派人请她去祠堂了。
婵娟正服侍顾朝朝洗漱,听到外面下人来报,顿时蹙起眉头。
顾朝朝扬了扬唇,抬高声音道:「我今日身子不适,若是没什么大事,便不去了。」
来人没想到她会拒绝,顿时傻眼了:「可、可是各位族老已经在祠堂等候多时了。」
「那便请各位族老回去歇息吧,祠堂阴凉,几位又年纪大了,还是少去为好。」顾朝朝随手拿了块糕点递给婵娟,等她接过才自己又拿一块。
来人见她态度坚决,只得回去復命。
正如顾朝朝所说,祠堂阴凉,又恰逢天寒,几个老头都冻得不行了,结果咬牙等了半天,却连她的人影都没见到。
「各位族老也看到了吧,这顾朝实在欺人太甚,才当家做主几日,这就将各位长辈不放在眼里了,若再这样下去,将来岂不是要骑在我们头上?!」顾清风一脸悲愤。
其余几个老头也被气得够呛,纷纷大骂顾朝朝不懂礼数,顾清风趁机道:「他不来,那我们就去,定要向他讨个说法才行。」
刚才骂顾朝朝最凶的几人一听要去找她,顿时面露犹豫。
顾清风心里暗骂几人没出息,面上却依然悲愤:「各位可想清楚了,今日不保住我,下一个遭难的,就不定是谁了,咱们偌大的顾家,难道就这么任他分割了?」
这句话倒是说到众人痛处了,虽然还是心中打鼓,但到底同意跟他一起前去。顾清风见状鬆了口气,计划只要顾朝朝敢提下药的事,他便反诬她血口喷人,定要叫她不敢轻易再动自己才行。
顾清风盘算得极好,然而真到了顾朝朝跟前,却一切计划都被打乱了。
因为顾朝朝从头到尾都没有提下药的事,还一脸病容,连坐着都需要那个叫婵娟的丫鬟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