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倒也忠心,」沈暮深慢条斯理,「既然你这么忠心,今日又是你的生辰,我若不送你一份厚礼,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顾朝朝勉强笑了一声:「将军肯赏脸参加小的生辰宴,小的已然感激不尽。」
沈暮深只当没听到:「我晌午时,本是要送你另一份贺礼,可惜你临时被叫走,又被贼人所害,这才没能送上,如今看来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连老天都在提醒我,不该送你这份礼。」
他说得玄乎,任凭顾朝朝脑子如何转,都想不通其中关窍,最后只能谨慎地问:「敢问将军,是要送我什么生辰礼?」
沈暮深盯着她看了许久,唇角浮起一点莫测的笑意:「原先那份礼就不提了,我送你一份新的。」
「……送什么?」顾朝朝只觉得今日的他更加难以揣测,一时间都不敢直接谢恩。
好在沈暮深也没叫她多猜,静了片刻后道:「送你顾家一片清明。」
顾朝朝:「?」
没等她仔细询问什么意思,沈暮深便叫她退下了。顾朝朝一脸莫名其妙地离开,一直到走出将军府,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少爷!」
一道凄婉的声音响起,顾朝朝下意识抬头,就看到婵娟一脸悲怆地朝她扑了过来,她赶紧伸手将人抱住。
她在这个世界比自己的原始身高高三四厘米,有个一米七出头,而婵娟一米六左右,扑进她怀里后显得小鸟依人,乍一看完全是一对恩爱小夫妻。
将军府的侍卫与顾朝朝早就熟了,先前也见过婵娟几次,看到两人抱到一处,当即轻佻地吹了声口哨。顾朝朝哭笑不得地摆摆手,拉着婵娟赶紧离开了。
侍卫笑了一声,叫人关上门后便回了主院。
沈暮深正坐在院中沉思,听到脚步声随意看了眼,看到侍卫克制的笑意后眯起眼睛:「瞧见什么了?」
侍卫忙答道:「回将军的话,卑职方才在门口,瞧见顾少爷的通房丫鬟了。」
沈暮深沉默地盯着他,无声示意他继续说。
侍卫清了清嗓子,儘可能让自己看起来是在汇报工作、而不是在跟主子八卦:「顾少爷一出门,那丫鬟便冲了过去,直接扑进了顾少爷的怀中,行事当真是大胆,与寻常女子不大相同。」
沈暮深想起今日所见那张脸,眉头渐渐蹙了起来。
另一边,顾朝朝直接将婵娟拉回了家中,这才无奈地点了点她的额头:「你怎么跑那儿去了?」
「……少爷走时说得吓人,奴婢实在不放心。」婵娟说着眼圈又要红了。
顾朝朝失笑:「都叫你在家等结果了,当真是不听话。」
婵娟轻哼一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顾朝朝哪还敢开她玩笑,赶紧安慰几句。
两人携手往主院走,婵娟一边走一边问:「少爷,您和将军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可否告诉奴婢?」
「我与他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你还是不知道的好。」顾朝朝嘆了声气。
婵娟一向聪慧,平时跟着她走南闯北,也见过不少世面,见她一脸不知该怎么解释的表情,突然想起她当初被顾清风父女陷害时,沈暮深恰好在城外驿站。
婵娟有了某种猜测,当即脸色一白:「少爷,您当初……真的是淋一场雨就把毒解了吗?」
顾朝朝:「……」
婵娟看到她的表情,顿时急了:「那、那他岂不是……」
「没有。」顾朝朝直接打断。
婵娟看了一眼周围,匆忙将她拉回房中,确保屋里一个人都没有后,这才锁了门到她面前站定:「少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顾朝朝见她一脸严肃,便知道今日是混不过去了,嘆了声气开始讲那晚以来发生的所有事。婵娟听得表情一愣一愣,整个人都懵了,直到顾朝朝提及今日昏倒,她才意识到不妙:「……您是觉得,将军已经知道您的身份?」
「不知道,」顾朝朝不太确定,「我瞧着他的样子,应该是没有知道。」
若真是知道了,她的下场刚才就该跟那个刺客一样了。
婵娟还想再问些什么,见她面露疲惫便打住了,一边服侍她更衣,一边低声安慰:「应该是没有知道,您出门后奴婢找人问了一下,将军是用轮椅将您推回来的,想来不会有太多接触。」
顾朝朝点了点头,头疼地去床上躺下了。
「少爷,别多想了,肯定没事的。」婵娟将被子给她盖好,坐着旁边安静守着。
身边有信任的人相陪,顾朝朝很快便舒展眉头,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婵娟一直守到半夜,见她睡熟了这才离开,从外头将门关紧。
睡梦中的顾朝朝若有所觉,在她离开后便皱起了眉头,哼哼两声后再也睡不踏实了,一会儿梦见自己那日上位沈暮深时的画面,一会儿梦见沈暮深发现了她的身份,一截一截砍掉了她的手脚。由于后面那个梦太过血腥,她不住翻来覆去,被子都在不知不觉中踹到了地上。
沈暮深出现在房中时,便看到被子在地上,而她在床上蜷成一团,像一隻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狐狸。
也确实是狐狸。
沈暮深想起今晚又出现梦中的那个晚上,以及醒来后身下不同寻常的凉意,表情便渐渐变得阴郁,视线一寸一寸从她脸上往下扫,在落在她胸口时突然停顿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