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光者[末世] 第102页

陆齐铭喘着粗气，看到了路卿, 以及路卿身边矮了一头但面貌有些熟悉的人，他一开始以为那是帝女, 但认真看来似乎又与帝女的样貌有所不同，易容？陆齐铭整个人都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咬牙切齿：「是你！」

「这也许就是缘分吧。」路卿笑起来，在陆齐铭身前半蹲下去，她说：「你看，你就註定一而再、再而三的落在我手上。」

陆齐铭疯狂地调动自己所有的精神力朝路卿攻去，他恨不得将眼前这人撕成碎片，撕咬啃噬路卿每一寸骨头。然而精神力触及到路卿后就全然消失了，就好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与他失去了联繫。针扎般的疼痛刺激着陆齐铭脑海，明明超能力已经过度使用了，可他还是猩红着一双眼发出无意义的怒吼，朝路卿作出无意义的攻击。

「你真像一条狗。」路卿歪了歪脑袋，认真道，「你马上就要死了，你想要什么死法？」

「滚！你这个贱人！你这个——」陆齐铭只来得及骂出一句，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响指声，他就再发不出任何声音。

「抱歉，我不太喜欢这种声音。」那个一直沉默着、面无表情的第三人如此开口说道。那女人高高在上地瞥了他一眼，又很快移开视线，仿佛他是什么骯脏的东西，只多看一眼都会污染了她的眼睛。

这群、这群贱人——

「我不太想动手杀你。」路卿说，「既然你能将那么多无辜的人做成活偶，那么……你还是死在自己手里比较好吧。」

「放心，你的尸骨能够被扔上祭神台，被飞禽啄食。最后回到你信仰的神明的怀抱。」路卿故意露出体贴的笑容来，以一种施舍的语气道：「你们神教的傢伙，能死在神庭的祭神台……这可是别人求不到的殊荣呢。」

每一个字都是十分简单的，可连起来……陆齐铭有一瞬间不知道路卿是什么意思？死在自己手里？路卿是在为那些死去的蝼蚁愤怒吗？那帮普通人和弱者死就死了，能成为活偶都是他们的荣幸！至于祭神台……他为什么要上祭神台？陆齐铭是个极度自私的人，他虽然加入了神教，但最终的信仰只有自己，为了神明去死什么的，他根本就做不到。更别提尸骨被飞禽啄食——

思绪到这里就断了。

路卿用小刀随意割开了陆齐铭身上的绳子，然而陆齐铭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了！明明他的思维还在，他整个人都十分清醒。可他完全控制不了自己了！他看到他的手自己抬了起来，双手在一瞬间掐住了他的脖子，陆齐铭眼睛蓦地瞪大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是精神系的超能力者啊！他是二次进阶的精神系超能力者啊！这怎么可能！他的意识甚至是清楚的，他能感觉到自己脖子的温热和血管的跳动，也能感觉到自己手指的冰冷与逐渐加大的力度。窒息的痛苦逐渐传来，陆齐铭想要挣扎，可身体没有一个部位是听从他的。他的灵魂明明还在这躯壳中，却无法控制任何事情——他的感官与身体相连，却只能感受到他被自己逐步、逐步掐死的过程。

这是个缓慢的过程，陆齐铭想要挣扎，可身体没有任何地方能够动弹。他眼前的景色逐渐模糊，那三人的身影模糊起来。陆齐铭的视线勉强聚焦在他从未见过的那个女人身上，这个女人依旧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以一种凉薄近乎冷酷的姿态俯视着他，仿佛正在死去的不是一位前途无量的二次进阶精神系超能者，而是个普通到极点的人，或者连人都算不上，只是个牲畜。

陆齐铭从未觉得死亡是如此的痛苦、如此的缓慢。神庭、被控制、祭神台……他忽然意识到了这个女人的身份，那位神庭圣女。

甚至这人还是三次进阶的精神系超能力者，完全碾压了他。他在这个人眼里的角色，就跟那些活偶在他眼里的角色一样。陆齐铭有了一种微妙的颠覆感，在死亡逐步吞噬他意识的时间里，他微妙地与之前随手杀死的那帮人有了共鸣。但他仍旧没有悔恨，只有一点意识：如果，他再强大一些就好了……

直到这意识也泯灭，整个躯壳便软倒在地。

路卿看着陆齐铭的尸体，有一瞬间的唏嘘。她看向郁眠仙，却见郁眠仙依旧是一副嫌恶至极的表情。「他想什么了？」

「他至死都在想，如果他更强大就好了。」郁眠仙冷嗤一声。陆齐铭这人，至死都不觉得他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他蔑视实力不如他的人、蔑视普通人，只要他力量强大，他就能随意收割、随意掌管他人的生命。

路卿倒是没什么反应，毕竟陆齐铭就是这样的人。她单手拎着陆齐铭的尸体往外走，「祭神台在哪里？我能去吗？」

「往这边走。」

四方高大的平台中央有一个大型凹槽，凹槽中便是累累白骨，平台附近的颜色是灰白色，而中央的凹槽确实暗红，血污、碎肉、散落的残骨、衣物的碎屑……

构成这神庭有名的祭神台。

而令人讽刺的是，这高大的祭神台与伊甸园中央那高大的神像遥遥对立着，神像一副悲天悯人的祥和之色，仿佛在默默注视着祭神台，在为那边祭神台受处罚的人们净化灵魂一般。

路卿拎着陆齐铭的尸体爬上祭神台，她没带着沈意上来，虽然帝女对这些场景有一定的免疫力，也不会感到不适。但路卿还是不愿意沈意看到这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