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死人从净土召唤出来的术式,让我们这些死人得以凭藉亡灵的身份重返人间。
但是我仍明白,我已经死了,这个世界再与我无关,之所以还不肯回归那个世界,不过是因为我的贪念而已。
我面无表情地站在被大侄子用黑棍戳成筛子的千手柱间面前,对方愣了一下,转而露出曾经那副傻笑。
「好久不见,雨……」
话没讲完,我抬脚就踹到了他的脸上,还用鞋底板在上面狠狠地碾了几下。
千手柱间:「……」QAQ
千手柱间顶着一张掉渣的脸,笑的样子还是和当初一样,却又早就不一样了。
「你还是一点都没变啊,雨歌。」千手柱间闭上了眼睛,「时间真是残忍,我们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是啊,真是残忍。」我淡淡地回了他一句。
时间可以让一个西瓜头变成蟑螂须,可以让为了挚友去切腹自尽的千手族长变成杀友证道的火影大人。
时间可以让一个刺猬头小孩儿变成炸毛的圣诞树,也可以让曾经追求理想的宇智波族长变成与全世界为敌的幕后黑手。
我看着斑长大,看着他疯狂。
我们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统统面目全非。
这个世界……已经不再属于我们了。
我看了一眼千手柱间身上戳的棍子,无论是秽土转生还是活人的躯体,都不能与这些棍子进行直接的触碰。
我皱了皱眉头,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些黑黝黝的棍子,从手和棍子接触到的地方开始,身体逐渐出现一股麻痹的感觉,然而在远离棍子之后,那种麻痹的感觉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仅仅是单纯的触碰就已经达到这样的效果了。
我顿了顿,这东西……
「你最好不要碰这些棍子。」千手柱间又说。
我把伸出去的手放下了。
「雨歌,你看到那个叫佐助的宇智波孩子了吧?」千手柱间突然说。
我蹙了蹙眉头,「见到了,那又怎样?」
长得再像,他也不是泉奈。
「很像泉奈。」千手柱间笑笑,「潜力不必斑差。」
风从战场上喧嚣而过,额头的鬓髮擦着皮肤而过,沉默在空气里发酵。
我的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不想跟这个人多说话了。
于是我转过身去就要走。
「雨歌。」千手柱间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
我的脚步顿了顿。
「对不起。」千手柱间说,「还有……谢谢。」
我觉得不明所以,对不起就算了,他谢我做什么?
我有些烦躁地摆了摆手,脚尖一点,周围的空气流动骤然加速,风从袖口灌进来,深色的族服在空气里鼓胀,呼呼作响。
我在风里急速地奔跑,耳边的风呼啸而过,空气里瀰漫着尘土,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这里是战场,我在战场长大,也在战场死去,长于何处,归于何处。
我的尸骨被我自己遗弃在战场上,斑把我带走之后葬在了何处,他也没告诉我,他自己又是怎么死的,他也没告诉我。
他活下来了,没有被千手柱间杀死。
我想要问他,你有好好地度过一生吗?你死的时候,头髮有没有变成白色的呢?在离开之后,有没有碰到喜欢的人呢?
我问不出口,看他那个样子,这些问题可能都会是没有和没有。
我再一次见到斑的时候,也是再次见到那个长得很像泉奈的孩子的时候。
千手柱间说的没错,佐助的长相真的很像泉奈,如果穿上族服,爱笑一点,没准我真的会傻乎乎地把他认成泉奈。
我看到了反握住刀的斑,对着长得很像泉奈的佐助,缓缓举起刀的斑。
我瞳孔剧烈地收缩,身体已经先大脑一步动了,手里的刀掷了出去,斑挥向佐助的刀被打断。
当——
锋利的刀身插到了地上。
让佐助悬在空中的术式被打断,少年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斑,你在做什么?」我瞪大眼睛看着斑,我连吐槽他胸口那张大喇喇敞着的蠢脸的心思都没有了。
你在做什么?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斑愣了一下,越过我,看向我背后的小孩子,「我给过你机会了。」
少年没说话。
我的拳头不由自主地攥紧了,「回答我,斑!」
斑的目光重新落到我的身上,良久他开口对我说,「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雨歌。」
「为了保护一些东西,就必须要牺牲掉一些东西。」斑轻轻告诉我。
「你开什么玩笑?!这个孩子……」
「他不是泉奈。」斑打断了我的话,「泉奈已经死了,死在那傢伙手里。」
紫色的眼眸转动了一下,我看到了他身后被捅成筛子的千手扉间。
这插的也太……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你要插千手扉间脑袋玩,我没意见。」
千手扉间:「……」
我有意见!
「但是……」我挡在小孩子身前,「唯独这个孩子……你不可以杀!」
且不说他长得像泉奈。
这个小孩儿有一个忽悠他去杀自己的大骗子哥哥,我有一个忽悠我去杀他的大骗子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