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怕的玩意儿终于出来的时候,大概是我用力太猛了还是怎么了,小钩子扎在我舌尖上,我对着镜子把它的小铁钩一个个掰开,把追踪器扔在水槽里。它发出「叮」的一声,在白瓷水槽里滚动几下,用血迹画出个古怪的图形。
库洛洛指点我做了简单的包扎,我看着他背后那个深深的十字形伤口,忽然想哭。
「你不会落疤的,我割得很小心。」他非常肯定的说,然后转过身递给我漱口的杯子。
我含了口水吐出来,血丝带着泡泡流进水槽。
咳嗽了几下,嘴里的血腥味趋之不去。我吸了吸鼻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转过身,沉吟一下,「我身上还有一个追踪器。」
他又接了一杯水,轻轻抓着我的右手,我从那堆书上跳下来,他领我走回房间,让我在床边坐下。
我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他把水杯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呼了口气,手放在牛仔裤腰上,「对不起。」
喂!团、团长你要干什么?!你终于要给十四岁的少女看这世间最丑恶的真相了么?快住手啊喂!
我差点就要捂眼睛了!可是库洛洛「嚓」的一下把暂时包扎的纱布撕掉,伤口里顿时又涌出鲜血。眼前的景象让我震惊的半张着嘴,有声惊呼堵在嗓子眼里。
他的左侧小腹,就在距离动脉很近的地方,有血肉模糊的一团。
我凑近一点,看到那伤口被横七竖八的割了很多刀,有的地方肌肉翻着看起来像是怪鱼的嘴巴,那个小小的追踪器露出一点金属,随着他的呼吸,和他的小腹一起起伏。
「你……」我艰难的吞咽一下,喉咙里不知道是真的有个血块,还是因为库洛洛的血味还残留着,「你刚才想把它挖出来?」
他平淡的回答,「嗯。试了几次发现不行。」
「你不疼么?」我咧嘴,这叫「试了几次」?肉都掉了几块啊!对自己也可以这么狠么?我仰着头看他,他的长睫毛动了动,对我笑了。
我看着他那双幽黑的眼睛,和他脸上那个和煦的微笑,双手揪住床单。
他垂下脑袋看了看自己的伤口,「割了几次之后发现十字形的口子最容易拿出来,可是这追踪器设计得很巧妙,好像只能吸出来。难怪他选择射在自己没办法用嘴碰到的地方。」他说着,抓起床头柜边上的纱布擦了一下从那里渗出的血。
我僵硬着身体,把脖子向前凑去,鼻尖就要碰到他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长期被隐瞒、忽略的事实——在他高中生的清秀面孔下面,库洛洛竟然隐藏了一个内衣模特的身体!
就像那个着名的,每次在电视上出现都会让黛美太太大喊「咪路赶快换台」的那个内衣模特的身体?!
这,这个,说起来,他从刚才就半裸着,我居然一直没有注意……
面对这具好像在友客鑫的一些双层巴士上看到的那个只穿了条白色小短裤的内衣模特的身体,还有那两排像巧克力板一样的腹肌,我微张着嘴呆呆仰望,两隻手忽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这个,是要抓着他的腿呢?还是要放在他的腰上?我完全被他蒙蔽了啊……
「准备好了么?」库洛洛小声问。他像是不理解我为什么发呆,眉毛轻轻蹙了一下,「怎么了?」
我皱皱眉毛,收摄心神,低下头,扶着他的身体刚要把头凑上去,他突然向后退了一大步。
「嗯?」我不明所以的看看他,手上还有残留的触感,这个……啊啊啊啊——不是吧!我刚才摸了他的哪里和哪里啊?
「我不是故意的!」我的双手还保持向前伸着的姿势,「我……」赶快把手缩回来又甩了两下,「呃~」这样做会引起更大的误会啊!「我不是嫌你脏!」笨蛋你昏倒算了!这是什么话啊!
我颓然垂下双臂,耷拉着脑袋不知道该说什么,吸了吸鼻子觉得一生中从来没有这一刻这么尴尬。
为什么我刚才不像他那样用「正直而清澈」的眼神直视他然后无辜的问「怎么了」呢?这样他就可以装做没有被我摸到屁股和那个重要的部位了啊!等等,不止是屁股么?
我瞥瞥自己的左手,嗯……这个……
可恶!几乎完全没有印象了!可是……好像摸起来不像橡皮管子啊!是因为隔着一层绷带么?什么都没摸到还被人鄙视了……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假装没发觉再……
唉呀我到底在想什么?麻药!这一定是麻药的副作用。
我的脑海里反覆迴荡着震惊、羞愧、后悔、遗憾、尴尬、惶急,乱糟糟的像个菜市场,库洛洛走过来,拉起我的双手,「开始吧。」说完,他把我的右手放在他腿上,握住我的左手。
「唔?」我抬起头看看他,他的眼睛里一派宁静,没有任何尴尬,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样最好了。
可是,当我靠近他那两排巧克力的时候,脸颊又无法克制的热起来,我一定是脸红了。
我的鼻尖碰到他的时候,他的小腹忽然吸进去一点,像是在躲避我的嘴唇,于是我只好又凑近一点,微微侧脸,轻轻贴上去。
额头和鼻尖蹭着他腹部的肌肤,唇齿下面隔着肌肉是各种脆弱的内臟,贯通全身的动脉就在我的脸颊旁边跳动,这一切让我有种错觉,觉得他是一隻躺下露出肚皮的猛兽,可是并不是因为臣服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