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作为旁观者的时候,她就像是在看神仙打架,觉得侦探和凶手都非常厉害。
久而久之,毛利兰也就认为,像她这种普普通通的女孩,根本没办法参与到这种高深的智力游戏里来。
但现在,稍稍学了一点勘察技术之后……
那想像中诡计多端、阴险狡诈的凶手,顿时变成了被金钵佛光照过的妖怪,在她面前原形毕露。
就像是被人拆穿伎俩的算命大师,不光不显得高深莫测,反而非常滑稽可笑:
毕竟……杀完人,竟然还把盔甲留在能让警察找到的地方?
这也未免太蠢了吧?
「既然凶手穿过的盔甲还在,那案子就更容易破了。」
「穿着这种沉重盔甲剧烈运动,铠甲内衬和人体皮肤摩擦,很容易留下皮屑和毛髮。」
「而且,里面肯定还会有凶手留下的汗水,以及气味。」
「所以……」
毛利兰摘下染血的手套,走过去牵来一条黑黄色的大狗:
「只要让凯撒出马,我们马上就能找到凶手了。」
「汪汪汪!」凯撒亮出森白的獠牙,配合着吼了两声。
人群之中,落合老馆长的神色愈发复杂。
而毛利兰则是回忆了白天上课的内容,继续扬声说道:
「就算盔甲上有大量血液,也不会对警犬的气味鑑识产生多大干扰。」
「因为我们可以用嗅源的感染提取法——」
「把干净的脱脂纱布切成方块迭到3-5层,用镊子夹住放到无味的热瓶口蒸熏湿润后,最后再放进盔甲内部轻轻擦拭。」
「凶手的体味会被提取转移到脱脂纱布上,将纱布拿到远离气味干扰源的地方,让凯撒进行气味识别。」
「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准确地找到凶手了。」
讲完这些,毛利兰的眼里已经隐约泛起了光。
这种前所未有的体验给了她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渐渐地,她好像也体会到那种,自己曾经完全无法理解的,所谓推理的乐趣了:
「认罪吧,凶手先生!」
「凯撒把你嗅出来只是迟早的事。」
「到时候我们会对你做鲁米诺潜血测试,再从盔甲里寻找皮屑和毛髮,与你的DNA做对比。」
「在科学和正义面前,你已经无处可逃了!」
毛利兰用她那天然带着股温柔味道的声音,说出了这样沉重震撼的话语。
如同光芒普照,魑魅魍魉无处可藏。
「哈哈哈……」
人群里响起了一阵无奈的笑。
「亏我还处心积虑地想出这种栽赃陷害的杀人诡计,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这样轻鬆破解。」
「果然……罪人身上的黑暗,没办法瞒过这样纯洁明亮的眼睛。」
落合馆长这样感慨自嘲,主动地站了出来。
「是你?」毛利兰微微有些惊讶:
她也没想到,凶手会是这位看起来慈祥可亲的老人。
「没错,是我。」
落合老爷子长长一嘆,坦然承认道:
「你把我击败了,正义的骑士小姐。」
第102章 小兰的决意
「真中老闆是我杀的。」
「因为他收购美术馆时承诺要维持美术馆的运营,结果却出尔反尔,要拆掉美术馆改建酒店。」
「真中老闆毁了我奉献一生的美术馆,所以我杀了他。」
「而我特意设下诡计,把事先写好洼田名字的纸条和没有墨水的原子笔放在现场,就是为了引诱真中老闆在监控镜头前做出『留下死亡讯息』的动作,把杀人的罪行栽赃陷害给洼田。」
「因为洼田盗卖我珍爱的艺术品,所以我想这样惩罚他。」
落合馆长一五一十地说出了自己的作案手法,还有作案动机。
虽然林新一很想吐槽这位6、70岁还能穿着全身铠持剑砍人的老年大剑豪,但事到如今,这位老人的凶手身份已然基本没有悬念。
「斩杀恶魔的骑士,终究也会变成恶魔。」
「杀了人的我……果然还是没有逃过天谴。」
看着那幅名为《天罚》的油画,已然认罪的落合馆长这样唏嘘感嘆。
「杀人是不对的。」
听完落合馆长讲出的故事,毛利兰给出了这样的反应。
没有什么争辩,没有什么质问,她只是出于自己最纯真而直接的想法,认认真真地说了一句:「杀人是不对的。」
言辞或许单薄,但毛利兰那温暖、坚定、而又干净澄澈的眼神,却总能触及人的心灵。
她就像是有什么能感化恶人的无形光环,只是与之对视,便让落合馆长为之感慨落泪:
「是啊……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给忘记了。」
「我把真中老闆视作恶魔,可当我为了我的私慾去杀人的时候,就已经是比他更加丑陋的恶魔了。」
落合馆长就像是跑光气的气球,整个人变得颓败起来。
「拷走我,让我为我的罪行赎罪吧……」
他主动地伸出双手,配合警方的捉拿。
搜查一课的人给落合馆长铐上手铐。
同时,鑑识课的警员用毛利兰刚刚提到过的感染提取法,提取出了盔甲内衬上的气味——
为了防止出现他人顶替的情况,就算凶手已经认罪,警犬鑑识也还是要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