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明,死者在头部被砸的时候,应该保持着一个比凶手高度更低的姿势。」
「比如说『坐着』,亦或者……」
「跪着?!」服部平次总算反应过来了。
联想到林新一刚刚重复过一遍的尸检报告,他很快想到:
「长尾先生双侧膝关节有轻微皮下出血……」
「这其实就是跪下时,髌骨和坚硬地面摩擦时造成的瘀伤。」
「没错。」
林新一继续引导这位大侦探思考:
「死者前额还有轻微的表皮剥落和严重皮下出血。」
「这说明他在生前,额头曾经和某种硬物发生碰撞。」
「那硬物一定足够平整、宽阔,不然在严重皮下出血的情况下,不可能只出现如此轻微的表皮剥落。」
「而这个硬物很可能就是……」
「地板?」
服部平次给出了答案。
如果光是知道死者前额青肿,倒是还很难得出这个结论。
但要是和膝盖的瘀伤联繫在一起,凭藉服部平次的头脑,就能很容易地把现场还原出来了:
「死者生前可能是跪在地面上,向凶手重重地磕头求饶。」
「但凶手却并没有就这样放过他,反而趁着这个机会,朝着他的头顶狠狠地砸了下去。」
「而死者被砸倒之后,更是无力反抗。」
「凶手便拿出绳索套住他的脖子,把他活活地勒死了。」
「嗯。「林新一点了点头,又特意补充道:
「和我们推测西口女士是死在室内的原理一样……」
「死者生前曾经在地上跪下磕头,但膝盖部位的裤子却没有被磨伤,也没有沾到多少灰尘。」
「这说明他下跪的地方大概率是在室内,而不是室外。」
日本马路干净得可以只穿白袜子走路,终究是只存在于国内网际网路的传说。
不管在哪个国家,户外的地面都肯定是有灰尘的。
如果不是跪在室内经过细心清扫的地板上,死者的膝盖不可能那么干净。
「所以,长尾先生大概率也是死在室内。」
「而整个过程中,长尾先生甚至都没有反抗——所以他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和约束伤。」
「这是为什么呢?」
林新一提出了一个疑问:
「他虽然长得比较瘦,但毕竟有1米91的大个头。」
「面对在体能上不一定能占据优势的凶手,他为什么连反抗都不反抗一下,就直接跪下磕头?」
「……」
空气变得有些沉默。
服部平次瞳孔一缩,得出了一个骇人的结论:
「长尾先生不反抗,陷入是因为凶手有让他绝对无法反抗的『力量』。」
「如果这种力量不是单纯的体能,那就很有可能是……」
「枪——」
「凶手手里可能有枪!」
事态顿时变得更加严重。
凶手很可能持有枪械,危险度可以说是成倍提高。
「我想,长尾先生下跪的原因……」
「可能不仅仅是被枪吓到。」
这时,又一个稚嫩的声音悄然响起。
说话的是几乎被服部平次忘在脑后的柯南小朋友。
他已经翻完了那迭厚厚的文件,同时,还不忘注意倾听刚刚林新一和服部平次的对话:
「毕竟,大家想一想……」
「如果自己被枪指着,应该会用什么姿势求饶?」
「额……」服部平次微微一愣。
他看着柯南那认真、专注、且自信的表情,又琢磨了一下这小鬼的话。
不知怎的,服部平次竟是从这位东京的小学生身上,咂摸出了几分同行的味道:
「用想像力来推理么……」
「让我想想,如果我被枪指着的话……」
「我肯定会下意识举起双手,表示自己无害、且顺从。」
「如果再害怕一点,应该会像长尾先生一样,举着手在凶手面前跪下。」
「等等……」
服部平次陡然意识到了什么:
「即使跪下,我也不会像长尾先生一样磕头的!」
「因为,如果要磕头的话,眼睛就看不到凶手的枪口了。」
「被人用枪指着的感觉是很紧张的,如果眼睛看不到凶手的枪口,就会有一种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枪打死的恐惧。」
「我想,一般人肯定都不敢在那种情况下移开目光吧?」
「而长尾先生跪下后却选择磕头求饶,而且磕头磕得那么重,这说明……」
「说明他很有可能认识凶手。」柯南帮着给出了结论。
他摩挲着自己小小的下巴,有模有样地分析道:
「用尽力气磕头求饶,甚至磕到额头青肿,很可能代表着一种『亏欠』的心理。」
「长尾先生不仅认识凶手,而且还做过什么亏心事,以至于招来了凶手的报復。」
「所以他才会这么卖力地下跪磕头,想要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来得到凶手的原谅和宽恕。」
柯南用换位思考的方式,大胆地推测着死者生前的心理活动。
而他这一番分析其实也暗含着一个很重要的线索:
「这是『熟人』作案。」
「而且不仅是长尾先生跟凶手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