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峻枫 译
一
路易斯·佩同警察打过十多次交道,每次他都以胜利而告终。他异常得意,竟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留一个遗嘱在世上,说明他所有的成功并不是靠运气,而是凭智慧。他要在遗嘱里这样写:“任何人都不可能在犯罪时不留下痕迹,聪明的办法是在事情进行时再插手其间,因势利导。”根据这一宗旨,他开始策划谋杀艾伯特·康韦尔。
康韦尔是个贩卖小商品的零售商。他第一次见到佩顿,是在格林内尔酒店,佩顿常去那儿进餐。这天,康韦尔穿一身发亮的蓝色外套,皱脸上露着微笑,花白的胡须象猪鬃,他对佩顿说:“您好,先生,很高兴见到您。我已经没干偷盗营生了,已经洗手不干了。”
佩顿年过四十,头发开始发白,但双目有神,声如洪钟,体格健壮,举止活泼。他讨厌别人在就餐时来打扰他,便皱起眉头说:“康韦尔,你要是想同我谈话,就应该知道去哪里找我。”
“不是谈生意,佩顿先生。”康韦尔连忙回答,“我发现了一个地窖,先生,发现了一个地窖的……您明白,先生。”他的右手食指轻轻移动,似乎要敲击一个看不见的东西,他的左手不时地摸一下耳朵。
佩顿把略带湿润的报纸平展地叠好,然后问:“音乐钟吗?”
“喂,小声点儿!佩顿先生。”康韦尔低声地说:
佩顿说:“跟我来。”
他们走进一座公园,小声地商谈起来。康韦尔说:“音乐钟就藏在地窖里,钟的外表没有擦,不很亮,但非常瑰丽。”
“是你看见的?”
“不是,先生。有人搞到了,是他告诉我的。搞到音乐钟,足够你我终生受用,终生受用啊!”
“那人是谁?”
康韦尔露出狡黠的微笑:“他是月球的第一位贷款者,他在一个陨石坑里发现了钟,共有二十多个,藏在月球上。他想以后在地球上出售这批钟。”
“那么说他已死了?”
“是的,先生。他死于一次不幸的事故,从高处摔下来摔死了,真是令人痛心。不过,他在月球上的行为是违法的,法律不允许私人在那里开采钟矿。所以,这也许是对他的惩罚……不过,我总算搞到了他藏钟的地形图。”
佩顿神态漠然,并不很感兴趣:“我不想了解这笔小交易的任何细节,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
康韦尔说:“嘿,是这样,佩顿先生。这笔财富足够我们两人分享,我们可以合作这笔交易,我能做的就是告诉您地窖在哪里,帮您搞到一艘飞船,而您……”
“什么?
“您会开飞船,又熟悉行情,知道怎么出售这批钟的。这是多么妙的分工啊!佩顿先生,您觉得是这样吗?”
佩顿思索片刻,觉得这笔交易可以,就说:“我们八月十日上月球吧。”
康韦尔提醒说:“现在还是四月份啊?”
佩顿继续朝前走,康韦尔赶了上去,又问:“您听到了吗?佩顿先生。”
佩顿说,“就定在八月十日。到时候我同你联系,告诉你把飞船放在哪里。在此之前,你不要再见我了,再见吧,康韦尔。”
康韦尔又问:“利润对半分吗?”
“好吧。”佩顿回答,“再见!”
佩顿一边独自走着,一边回忆起他的生涯。二十七岁时,他在落矶山买了一块土地和一栋用来防避原子战争的房屋,把自己的财产储藏于此。这栋两世纪前建造的旧房屋是钢筋水泥结构的,地处偏僻,四周是山。房内有发电装置,供水设备和冰箱,地下室里藏有武器,以防不测,此外,还装有空气净化装置,用以消除对人体有害的放射性元素,房子周围有安全栅,安全信号装置从此直通到屋里。
每年八月,佩顿来此地度假一个月,随身带来电视机、电传机、报话机等物件。在经过十一个月的紧张工作之后,他来这里过隐居生活,不接待任何人,深居简出,无人知晓。他的这个习惯警察也是知道的。
同往年一样,佩顿七月三十日上午九点十五分在纽约乘无引力同温层客机起飞,当天下午十二点半抵达丹佛。吃过午餐,换乘下午一点四十五分的半引力客车到汉普勃特,再坐萨姆·莱博门的全引力老式汽车到他的别墅。莱博门郑重地收了他十元钱,摸摸自己的帽子走了。
七月三十一日,佩顿乘他的无引力飞机返回汉普勃特,在中心商店交一份订货单,列清他八月份所需的生活用品。商店经理慎重地把订货单检查一遍,转给丹佛城的中心仓库,所有货物便在一个小时内运到。佩顿取了货物返回别墅。
往年,从八月一日凌晨零点零一分开始,佩顿便把住宅外的栅栏全部通上了电,与外界隔绝。但今年却例外,他在上旬的头八天里,没有把自己隔绝在房里,而是有意地把八月份的生活用品全部耗尽:把垃圾装入垃圾房,把多余的能源倾进山涧流走,使涧水的温度在一星期内升高了五度。
八月九日,他飞往怀俄明州,艾伯特·康韦尔和一艘飞船在那里等他。飞船是康韦尔买来的旧货,虽经修理,但质量仍然较差。
八月十日,他们飞离地球。佩顿驾驶飞船,康韦尔是唯一的乘客,他手里握着音乐钟的地图。微核反应堆有效地给飞船提供能源,船身很轻,无引力航道颇佳,起飞时既无噪音,也无火焰,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直冲大气层,消失在远方。
康韦尔等飞船起飞后,才把地图交给佩顿,谄媚地笑着说:“先生,这是我唯一的王牌。”
“你研究过了吗?”
“没有,我不懂,先生。一切靠您了。”
佩顿看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