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多年,小女孩从备受老师关注的学生,变成了人族的一方族长,甚至于比那人族第一个诞生的人宓妃,更加得耀眼夺目,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人族也迎来了生老病死。
最开始人族是艰难的,因为嫦仪的目标是带着人族走出来女娲这颗大树的遮蔽下,自己独自面对一方。
虽然这个只是在一定程度上的自立自强,都没有面对洪荒苍生。
但是实际上,说来简单,但是本质这是一个极为困难的事情。
像是一群幼崽被人脱离了母亲的庇护,放置在了野外。
但是实际上,幼崽如果只是在母亲的庇护之下,那永远不会站起来,更不要说,女娲的那些东西,那都是人族学不会的,至少是绝大多数是学不会的。
更不要说如今洪荒修道的方式方法并不适合人族。
真说是一个个餵灵果之流,那也是不成功就暴毙。
俨然就是在赌命。
而且,就衝着人族绝大多数的身体素质,暴毙的可能性很大。
也就是这么困难,有过许多的抱怨,但是仍旧走了下来,一直走到今天。
如今,看着自己最好的学生,嫦仪低声道,「你可以继续活着,可以继续看着人族。」
「不了,我已经活得够久了,如果不是因为天降功德的缘故,我也早就去见我的兄弟姐妹们了。」她笑了笑道,只是那眼中是掩盖不住的疲惫,「而且我一隻把控着人族也不见得是个好事,总归是要交给他们的,我已经老了,心力早就支撑不住了。」
「如果你不想在人族,我可以帮你,你可以跟我一起回天庭,那里一定会有人能够帮你。」
「老师,人生老病死,是平常事。」
「恨我把你们带出来吗?」
「为什么要恨?如果不出来,人族难道要困在方圆之地,当被人投餵的彩鸡吗?」就比如说门口的那隻,看着挺好看,只不过是为了留着过两天吃。虽然地位并不同,但是道理是相似的。
「女娲却是不会把你们比作那隻彩鸡。」嫦仪实话实说道。
闻言,她笑了,目光看着嫦仪的眼中,充满着坚定,仿佛那疲惫感都削弱了不少,「要人养着的,那不叫一族,把希望给别人的,也远远没有放在自己手里要好。」
不等嫦仪回答,她话锋一转,「不过,我也知道,人族并没有走出去,但是我们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走出去。」
嫦仪沉默了一下,她本来不想把这个事情透露出来的,「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抵是很久了,我一百多岁的时候?」
「走远的人族,绝大多数,都会回来的,只不过时间或长或短。」她像是支撑不住,蹲下身子,缓缓地从身后挪过来一块石头坐下,背靠正巧外到此处的一根树杈,「老师,他们其实不该回来的。」
「不过如果我那个时候就已经闭上眼睛了,其实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这么算来,老师你也没错。」她认真道,「其实我打算这辈子都不跟你说的,死守着这个秘密,最后闭上眼睛带走这个秘密。」
嫦仪微微一怔,随即垂下目光,抬手一挥,一道法力加持在那根看起来并不粗壮的树杈上,以防这不小心直接靠断了,做完之后往前走了几步,好似无意,好似故意地走到了她旁边后坐下了。
「那现在怎么说了?」
「就你在这里,我就想说了,而且你生气了,你也会像小时候一样打我。」
她说着,明明已是暮年,但是笑得仍旧好像是个小孩一样。
嫦仪:……
你怎么就这点追求?
「我其实还有更多的追求!」她好像能够看懂嫦仪的目光似的,说着,目光回看向远处如同蚂蚁一般的人族,逐渐认真了起来,「其实,我还希望人族更好,人族走出去,他们以后能够有很多很多果子吃,身上的衣物可以凭藉自己本事也能够做到厚厚一层,也有地方住,不会塌陷,不会一回头天上掉下来快石头把地方给封死了,也不会因为雨水太多被淹没,如果可以最好里面还是可以很暖和的。」
「老师,我看不到了,你能帮我看到那一天吗?」
「如果可以。」嫦仪沉声道。
「对了,老师,我也希望你日后能够得偿所愿。」她回过头道。
嫦仪没说话,只是看着她,「如果你愿意,你可以随时改变」
话音未落,眼前人的生机已经有断绝的趋势。
嫦仪下意识地想要施展法力,维持着那生机,却是被她眼神制止。
她用自己最后的力气,轻声道,「老师,我想死在能够看到人族的地方,也不想被野兽分食,四散八方,所以,能把我埋了吗?」
声音渐渐极低,甚至于好像就剩下了个气音。
「好。」声音并没有那么清晰,甚至于有些低沉,但是仍旧仿佛是承诺一般。
只是那人听见与否已经是个谜了。
嫦仪看着自己最好的学生,许久没说话,眼中更是带着些复杂的情绪。
半晌,嫦仪转过头来,好似一切仍旧如常。
天已经大亮了,太阳挂在那里,光芒万丈,醒目至极。
光照在嫦仪身上,也照在身旁那人身上,仿佛只是睡了一觉。
等到日上竿头的时候,大抵也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