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见长福眼前一亮,扭头就钻回屋里——
「主子,王妃到了。」
秦妍书:「……」
屋里静了一瞬,然后是哗啦啦的水声。安静的夜晚,那水声就格外明显。
「愣着干什么,还不把人请进来?!」
秦妍书皱了皱眉。萧昱这是在沐浴?
所以,那位美人是做了什么?
不等她想清楚,长福已再次跑出来,点头哈腰地请她入内。
秦妍书微微嘆了口气。真不想管这些破事……
无奈,身为当家主母,不管也得管。
她示意素心候在外头,独自走入正房。
说来,成亲至今,她这还是第一次踏进博观院的正房。
屋子里灯火通明。
桌上燃着萧昱惯用的香。
墙上挂着铁画银钩般的字,是萧昱的行书。
未等她看清楚那贴字写得是什么,随意套了件外衫,敞着胸1膛的萧昱走了出来,瞪她:「怎的这般磨蹭?等你老半天了。」
真是熟悉的话……秦妍书淡定挽手,福身:「王爷万福。」
萧昱轻哼,仔细打量她。素色长衫并半旧褙子,应当是她在自家院里穿着的便服。乌黑长髮没有梳成髮髻,只是松松拢在一侧,硬是将那娇俏的姿容衬托出几分妩媚。
他的脸色缓下几分。
越过她,走到桌边,他掀开衣摆大马金刀坐下来:「来,给爷说说,你今儿睡得好吗?」
这是要开始算帐了。秦妍书垂眸:「回王爷,妾身睡得挺香的。」
萧昱:「……」他磨着后牙槽,「秦妍书!」
秦妍书恭顺应道:「在。」
大半夜的,萧昱也不想跟她绕弯子了,敲敲桌子,开门见山问道:「爷问你,外头那傢伙是怎么回事?留春园又是什么情况?」
打秦妍书进了屋子,长福就退了出去,现在已经听不见适才那似有若无的呜咽声了。
但萧昱话里指的是谁,俩人皆是心知肚明。
秦妍书神色淡淡:「王爷真是贵人事忙。外头那位是淑妃娘娘赐下的美人。娘娘统共赏了四名美人下来,妾身请示过王爷后,将她们安置在留春园。」
萧昱冷哼:「别给爷打马虎眼。爷让你安排,可没让你把人安排在留春园——」顿了顿,他似乎想起什么,盯着秦妍书,微怒,「你是故意的?」
秦妍书垂眉敛目:「妾身不懂王爷所言何意。」
萧昱伸手,捏起她下巴,迫她与自己对视:「淑妃的人,你也敢往爷身边送?」
秦妍书避开他视线,看向桌上飘着袅袅轻烟的香炉,淡淡道:「长者赐,不敢辞。娘娘送来帮衬妾身的人,自然得放在王爷身边,好尽心伺候——」
萧昱轻哼:「既然是帮衬你,那不是应该放在你那儿吗?」
秦妍书神情一冷,拍开他手指,直视他:「请王爷给妾身那小小的素光院留几分清白。那是妾身的居所,不是那些个下作之地。院子里也都是妾身的侍女,不是那些乱七八糟的人。」
萧昱愣住,继而大怒,一拍桌子:「你把爷当什么了?!」
秦妍书再次垂下眼眸,一声不吭。一缕长发从其耳后滑落,垂在白皙的脸侧,黑白分明,竟衬出几分楚楚可怜之意。
萧昱盯着那缕碎发看了半晌,心思翻转。不知道想到什么,怒意慢慢消散。
秦妍书浑不怕他,继续沉默不语。
萧昱捏了捏眉心:「你啊……」真真是……
安静片刻,他再次将话题拐回来,「咱王府主子少,不缺伺候人的。既然淑妃赐人给你是为了帮衬你,那就别让她们閒着,洗刷洒扫,王府这么大,总能找到活儿给她们干。」
……这是要让淑妃赏下来的美人去干粗活?秦妍书愕然抬头。
「还有,今晚怎么回事?你把人安排在留春园便罢了,怎的还让人跑出来?你这家是怎么管的?爷这院子,是个人都能随意进来的吗?还有没有规矩了?」
秦妍书沉默片刻:「妾身明白了。是妾身管家不力,回头妾身定会好好惩治她们,让她们学好规矩,再谈他事。」
萧昱没好气:「哪来的『他事』……」他站起身,「行了,有什么事明儿再说。」抓住她手腕,一把将她拽起来。
「!」秦妍书吓了一跳,下意识扶住他胳膊。
萧昱拉着她往屋里走:「夜深了,该安置了。」
被拉着前进的秦妍书:「……」
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幔帐间。
守在门外的长福竖起耳朵听了听,长舒了口气。
素心担心地凑过来:「长福公——」
「嘘——」长福食指压在唇间,完了朝西侧耳房努了努嘴,压低声音道,「主子……咳,歇下了,你领着俩丫头到那屋里将就一下吧。」
素心怔了怔,意会过来后鬆了口气。她朝长福点点头,快步过去跟那两名丫头吩咐了几句,待她们离开,又再次回到门前。
长福看了她一眼,不再多说什么,双手一搭,阖上眼睑开始闭目养神。
第066章
更深夜露。唧唧虫鸣。
似有若无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被罚跪的人依然跪在院里。
低着头的女人面容扭曲, 紧咬银牙压下满腔的妒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