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妍书皱了皱眉,朝青竹扔了个眼神。
青竹知趣,朝前面的月亮门指了指,表示她在前面等着,然后朝俩人福了福身,起身离开。
目送青竹离开,秦妍书回头:「说吧,把我叫住是有什么事?」
秦妍琼绞着手里的帕子。
秦妍书皱眉:「有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秦妍琼看了她一眼,咬牙,低声道:「我娘前几天带我去礼佛——」
嗯,对,前几天唐氏确实领着她出门了一趟,原来是去礼佛?
「其实不然。我娘带我去参加城北通政使夫人家的赏花宴了……」秦妍琼偷眼看她,「那个,我觉得好像有几分不妥,要不要跟祖母说一声?」
通政司负责内外章疏、臣民密封申诉等事项,通政使正是此司的一把手。此职无甚实权,却几乎是朝堂消息最为灵通的一个部门。
秦妍琼上辈子正是嫁予通政使的幼子!
秦妍书:……
第010章
「孽畜!!」老太太面色铁青,抓起几上杯盏往下一掷。
带着茶水的杯子直直砸向跪在地上的秦明信。
后者被砸了个正着,捂着脑袋闷哼出声。
「咔擦——」跌落地面的杯子也碎了一地。
「夫君!」唐氏尖叫着扑过去。
「大哥!」秦明远也忙凑过去查看,「可有受伤?」
所幸,秦明信只是额角被磕着,除了有些发红,并无损伤,估摸着晚点就要肿起来。
秦明远并唐氏这才舒了口气。
唐氏忙不迭帮他拂去长衫上沾上的茶叶茶梗。
下人早就被遣了出去,呆在室内的均是秦家自己人。只是眼前阵仗,除了几位长辈,所有人都垂首含胸,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跪在后头的秦妍琼早就脸色煞白,泪珠子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了。秦妍书暗嘆了口气,悄悄伸手过去,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背。
秦妍琼浑身一抖,惊慌失措地看过来,见是她,才微鬆了口气,咬了咬唇,撇过脸去。
秦妍书:……
行吧。谁让她把事情捅到老太太这儿呢。
另一厢,见秦明远他们急巴巴去看秦明信,老太太怒骂道:「看他干什么?不过是小磕碰,死不了!比起抄家灭门的祸事,这点痛,算什么?」
秦明信却是不服了。他一把推开唐氏,朝着上座的老太太低吼:「娘,儿子今年四十有六了,不是十六,也不是刚弱冠!我想做什么,难道还不能做吗?况且,我是妍琼的爹,我岂会害她?」
唐氏膝行两步上前,跟着磕头:「娘,夫君这话在理啊,妍琼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们岂会害她——」
「不害她?!」老太太大怒,「妍玥也是你们折腾出来的婚事,你们敢说没有害她?」
唐氏咬唇。
秦明信梗着脖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将来还有无上的——」
「砰!」老太太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我们身为臣子,忠于皇上是本分。不管将来如何,在皇上没有明确旨意之前,我们秦家,绝对不能站位!」
「娘,富贵险中求。倘若我只会唯唯诺诺,如何能撑起咱们秦家,如何能博得前程和富贵?!」
「前程?富贵?」老太太气急而笑,「咱们秦家的富贵,从来不是博回来的,咱家的富贵,靠的是对上的忠诚,靠的是你爹兢兢业业为官为民,靠的是这一门三进士的好名声。」
「当年要不是爹跟了陛下,怕是一辈子都得埋没在那偏远封地——」
「跟——你们兄弟俩的功名给吃了吗?你爹的官绩都被你吃了吗?」
秦明信握紧拳头:「倘若能更进一步,不是更好吗?」
「为了你的更进一步,为了你的一己私慾,一大家子的性命都得压上去是吗?」老太太浑身颤抖,怆然道,「你的心怎么这么黑?」
「先皇后无嫡,和王出身不显,暄王——」
「你还说!」老太太急喘不已,颤着手去摸茶几上的果盘。
「娘,息怒!有话好好说!」秦明远担忧地劝道,「您要是气坏了身子就不值当了。」
「你、你还帮着他——说话——」
秦妍书察觉不对,急忙衝过去,扶起老太太,按着她的胸口用力给她顺气,同时高声喊道:「玉绸!丹参片!!」
不过几个呼吸,老太太的脸色已然转为煞白。
「娘!」
「祖母!」
一群人呼啦啦涌上来。
「退后!」秦妍书冷叱。
众人皆是一愣。
「老太太!」玉绸提着裙子狂奔进来,挤开一群主子,拉开左手早早准备好的荷包,捏出两片丹参塞进老太太嘴里。
好半晌,老太太终于缓过气来。
秦妍书鬆了口气。
「娘!」秦明远握住老太太的手,轻唤道。
秦明信等人亦然紧张地盯着她。
老太太扫视一圈,有气无力地摆摆手:「行了。我没事。」只这么会儿工夫,她仿佛老了好几岁,形容也显出几分枯槁。
秦妍书与玉绸合力将她扶起来,凌氏赶紧跑到旁边抓了只软枕,轻轻塞到她身后,让她靠得舒服些。
「明信啊……」老太太语气怆然。
秦明信「扑通」跪下:「娘,儿子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