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下人都退下去了,秦明远安抚她:「你就别想太多了,说不定只是误会——」
「还有什么误会的?」凌氏抽噎, 「光是青竹那丫头说的几回,妍书这丫头就完全没跟我们提过。她若是没有个什么心思,岂会瞒着我们?」
秦明远欲言又止。
「咱们秦家已经出了个宁王妃,她……」凌氏惶然,「这死丫头想要干嘛?啊!她是不是想找死?」
秦明远嘆了口气:「或许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还能怎么糟糕?」凌氏一拍桌子,「你没听青竹说了吗?众目睽睽之下,俩人共乘一骑,还、还搂搂抱抱!像话吗?你觉得像话吗?」
秦明远哑口。
凌氏深吸口气:「不管她怎么想的,咱家绝对不能再出一个王妃——她这样下去,说不定连侧妃都捞不着。」她深吸口气,拧着帕子,「总之,她不能再待在京里。」
「若是那位主子执意——」
「他再大能大得过皇上吗?能大得过世俗眼光吗?」凌氏咬牙,「我已经託了母亲儘快给妍书相看,等妍书选秀完就儘快走礼,我就不信他能快得过我们。」
秦明远再嘆:「你倒是想得容易。」
「不然我能如何?」凌氏捂着嘴再次呜咽,「若是——若是真到了那种地步,我家妍书该怎么办?」
她已然如此担心,还是别告诉她妍书的打算吧。秦明远心里涩然。
***
秦妍书的队伍这厢刚出府,秦府观松院里,一名洒扫院子的丫鬟提着扫帚出了院门。
守门的婆子眼睛一转,捂着肚子开始唉唉叫:「嘶——我这咋突然闹肚子了——哎哟,哎哟,不行了,我得去趟茅房。」她朝一起值守的姐妹道,「你先守着,我去去就来。」
另一婆子啐了她一口:「哪那么多废话呢,赶紧走吧!要是拉在裤子上,可不得笑死人了。」
婆子嘿嘿笑着,捂着肚子朝茅房小跑而去。
片刻后,每日给厨房处理厨余的杂役拉着几大桶馊水厨余出了秦府。
再一个时辰,秦妍书前往通州的消息就被送进宫里。
长福接到消息不敢耽搁,立马去向萧昱汇报。
「通州?」萧昱有几分诧异。
长贵提醒道:「爷,三姑娘的母亲出自通州大族凌氏。」
「我知道。」萧昱敲敲桌子,「我是问怎么如此突然,昨儿也没听她提起。」浑然忘了昨天秦妍书还朝他张牙舞爪来着。
「那个,」长贵笑得有几分尴尬,「也不算突然,主子接三姑娘去恩济寺之前,秦家二房就给通州送了封信,估摸着这是早早定好的行程。」
萧昱:「……」盯着心虚的长贵看了片刻,他轻哼,「让通州的人盯着点,别让人给欺了去。」让人看着谁自然不言而喻。
这就是不与他计较前面失责的意思。长贵连忙赔笑:「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定不会让三姑娘受委屈的。」偷觑了眼萧昱,他打趣道,「不过,就三姑娘那性子,哪至于让人给欺了去。」
萧昱冷眼扫过去。
长贵缩了缩脖子。
来报信的长福轻咳一声:「主子,这消息……奴才还未说完。」
萧昱皱了皱眉:「有什么一次说完,吞吞吐吐的作甚。」
「诺。」长福忙开始禀告,「据信人提供的消息来看,三姑娘此行另有目的。」
萧昱眯眼。
长福低着头,完全不敢看他:「据说,秦家二房託了凌家老太太,要给三姑娘相看人家……」声音压低几分,「又据说,秦府二房的凌氏打算儘快给三姑娘挑好人家,在选秀前定好口头婚约。」
萧昱脸黑了。
***
另一边,晃晃悠悠的车架上,秦妍书正靠在垫子上发呆。
上午与秦明远那一通交心,她知道自己与萧昱的几番交集已被父母知晓,他们会如何担心,通透如她自然能猜到几分,加上萧昱接二连三的举措……
她心里烦闷,脸上就显出了几分。
青竹偷觑了她好几眼,见她一直愁眉不展,想了想,倒了杯枸杞茶递过去:「姑娘,出来这么久您都没喝一口水,先润润嗓子吧。」
秦妍书回神,看了她一眼,接过杯子啜饮了口,抱在手心继续发呆。
青竹咬了咬唇,低下头。
「青竹。」
青竹忙抬头望去,秦妍书却没看她,视线定在虚空,仿佛那声叫唤只是她的错觉。
「你还记得青禾吗?」秦妍书轻声道。
青竹一抖,滑落地板跪了下去:「姑娘。」
秦妍书终于收回目光看向她,脸上神情有些复杂:「你这是背主。」
青竹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姑娘,奴婢——」她磕了两个头,「奴婢只是担心您,奴婢除了告诉夫人,绝对没有向旁人透露丝毫,姑娘——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您别赶奴婢走!」
果然。秦妍书嘆了口气:「你啊……你不是赞同我从了那位二皇子吗?」
青竹忙摇头:「那也得是堂堂正正的来。不管您以后是否嫁给他,您绝对不能再跟他私下接触了。您的名声会被毁掉的。」
秦妍书冷笑:「名声?」上辈子她就是陷在名声和情爱,她岂会重蹈覆辙,「倘若我的名声被毁,难不成他还能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