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着喝了口酒,孩子气般摸了一把眼泪:「因为我不想让他们觉得我一无是处,就算打游戏我也能有出息,也能光宗耀祖。」
「可是我失败了,为什么失败了?我明明这么努力···这么努力···」
纵使邬劼送走了一批又一批青训生,再次接触到这种场面依旧绷不住了。
青训生模糊着视线又一指另外一个:「还有他,明明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是名声大振的主播了,却非要来趟这浑水,还不是跟我一样以失败告终,我们究竟是为了什么?」
「为了信仰吗?有人看到吗?」
「我们真的努力了,我们每天拼命的训练,没有时间回家看亲人,没有时间睡觉,但没人知道···」
「没人知道曾经有那么一群人,他们也想站上舞台,也想让大家看到,可失败的人没资格,他们看不到,他们不知道,不知道还有我们在后台存在过···」
···
他越说越混乱,越说越小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段话听上去狗屁不通,却深深的扎进每个人的心里,饭局上还算清醒的人也变得不太清醒,他们在酒精的熏陶下逐渐释放心中的压抑。
楚千俞捏着烟盒起身,走到远处的风景台背对着他们。
是啊,谁又真正想过在成功的背后到底有多少失败的人呢?一支战队的建立,脚下到底埋葬了多少人的信仰呢?在弱肉强食的电竞法则中,无从考究。
他转着手中的火机,心中一片荒凉,竟然没有了抽烟的**。
「借个火儿?」邬劼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边,嘴里叼着一根烟,眼眶还有些发红。
楚千俞扫了一眼,便递给了他。
「没经历过吧」邬劼吸了一口,吐了个烟,有些感伤的道:「我每年都得经历一两次,都已经快练成钢铁人了。」
楚千俞垂眸也抽了一支烟出来点燃,目光虚无的看着远方。
两人吹着风,就这么无声的站了很久,直到脸吹得有些麻木得刺疼。
「在想什么?」邬劼撞了撞他肩膀。
楚千俞灭了烟蒂,转身面对着他,漆黑的眸子像是被黑夜里染上了一层极亮的星光,他问:「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邬劼被问得一愣。
「后悔喜欢桑淮。」楚千俞沉着嗓子道:「后悔让他知道你喜欢他。」
邬劼心口一紧:「····」
他和桑淮的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他更不敢相信楚千俞竟然真的只是问了几句话就猜出了他们的关係。
两人都喝了不少酒,刚才又被风吹得有些头昏脑涨,邬劼下意识不是反驳,而是想回答。
「没什么事是因为遵从内心而后悔的。」邬劼定了定神,似乎憋了很久,迫切的想找个人倾诉:「年轻时候除了训练就是比赛,手受伤了退役才被聘请到MNY当主教练。」
「当年一队组建不久,人员一直在磨合,青训队里恰巧出现了三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桑淮。」
「我没交过女朋友,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可我知道我喜欢桑淮。」
他又抽了一支烟,语气淡道让人以为是幻境,他说:「你这么年轻没经历过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吧?」
楚千俞挪开视线,不回答。
邬劼继续道:「第一眼就心动的人,怎么甘心当朋友呢。」
「所以当得知他也喜欢男生时,我跟他表白了。」他回忆着。
楚千俞问:「所以他退队了?」
「他不会因为这种事退队的。」邬劼苦涩的笑了笑:「那天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我表白的视频被人录了下来发到论坛,但看不清我的脸,因为和江队的声音很像所以有人猜测是他,后来领导查清后怕我影响到战队荣誉把我调到了青训。」
听到江时越的名字,楚千俞指尖一颤,回眸看着他。
邬劼继续道:「第二件事是转会期,只有两个名额,打野位的特殊性,阿浪早早被定下来。」
「所以他为了江队退队了?」楚千俞胸口起伏了一下,见邬劼默认了,又忍不住问道:「他和江队什么关係?」
「什么关係?」邬劼想了想道:「这就要问他们了,我只知道他们是一同入队的,关係好得如同穿一条裤子长大的。」
楚千俞没得到想到的答案眼神暗淡下来,可也不算是一无所获。
人生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是离别,就算要走,他也不想带着遗憾离开。
就像邬劼说的,遵从内心有什么好后悔的呢,他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失去了,就算真的失去那也不过是回到三年前罢了。
·
江时越回到房间,揉了揉发酸的脖颈,今天的比赛连着打了两场,小组赛出线应该是没问题了,就是有些累。
他回到酒店洗了个澡就累得爬不起了,一觉睡到刘青青来敲门才从容的穿衣服起来。
今天的比赛也是安排的非常满,大家被时差折磨了好几天精力都已经开始透支,再加上今天又得碰上JC,每个人累得话都快说不好了,更别说看手机了。
「江队,你水洒了。」刘青青吃着手中的汉堡,皱着眉头道:「你最近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江时越用纸巾擦了擦,随口道:「不知道,可能是有些累吧。」
「也是,我也累,今年比赛地点格外远,我还水土不服,上吐下泻的。」刘青青委屈道:「我们加油,一鼓作经拿下冠军,早点回去,我想念我的大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