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斜睨他:「困了就睡会儿吧。」
刚才给他蒸饼的时候,她往里头加了点药粉。
那是除辛配置的麻沸散。
效果没有那么强,但胜在药味不浓烈,吃下去的人,很快会昏睡过去。
何妨呆愣了一会儿,点点头,然后往地上那么一躺,闭上眼睛——
三五个呼吸之后,何妨就传来了呼噜声。
众人面面相觑:这就解决了?
付拾一看一眼翟升:「愣着干啥?把他衣裳脱了,先来个全身检查。第一,看他有没有异样的体征,第二,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这个光荣的任务,就交给了三个徒弟。
付拾一倒是不介意亲自上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虽然医者父母心,病患无男女老幼,但是毕竟是熟人,考虑他以后可能会十分的尴尬,所以还是让三个大男人去。
不过,付拾一补充一句:「其他学员可以旁观,反正都是男人,何妨应该不会太介意……吧?」
这个问题大家出于私心,都没有反驳。
何妨就这么如同死猪一样,被抬上了验尸台。
别说底下学员,就是钟约寒,都觉得有点儿怪怪的:尸体摸多了,摸到了活人温热的身体,就很不适应。
但是毕竟都是专业的,所以钟约寒面无表情的帮何妨把衣裳脱了。
何妨虽然看着憨厚老实,不过身上肌肉一点不少,肥肉更是没有。
钟约寒讚嘆一句:「这就很适合做范本。」
众学员打了个寒噤:还是别让何妨知道这个话了。
衣裳脱掉之后,翟升迟疑的问了一句:「怎么检查?」
徐双鱼的语气也不太自信:「跟验尸一个样吧?」
两人对视一眼,齐刷刷看向了大师兄钟约寒。
钟约寒面无表情的开始了检查。
先是扒开何妨的眼皮仔细看了看,他道:「眼里有出血情况,毛细血管充血。其他并无什么异常。」
「面部皮肤无异常,口腔内部,牙龈有出血情况。」
「头部无伤口,肿胀,看上去一切正常。」
钟约寒如此的淡定,以至于徐双鱼和翟升两人都觉得自己的反应有点太大惊小怪了。
而其他学员也觉得自己太不行了:看看人家钟院长!
一顿检查下来,最终,钟约寒在何方的手指尖上,找到了一个小孔。
像是被什么刺给扎了。
只是那个小孔附近,皮肤都肿胀发紫了,看上去情况不太好。
钟约寒看着那伤口,呼出一口气:「可以确定,就是这个伤口导致的了。」
众学员争先恐后来看。
付拾一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也鬆了一口气:「那就是除辛的事情了。」
此时此刻,徐双鱼忽然发现一个事情:「师兄,你怎么耳朵都红了?」
钟约寒嘴角抽了抽,「没有。你刚才的记录写好了吗?」
徐双鱼耷拉了脑袋,认命的去干活了,一边走,一面嘀咕:「就是红了嘛——」
付拾一差点因为憋笑送走了自己,她意味深长的跟钟约寒说:「这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就说是热的。」
钟约寒:……
除辛很快就过来了。
路上听说了症状,还觉得很有意思,对这个事情十分感兴趣。
付拾一将这个事情交给了除辛,自己则是和钟约寒,翟老头两个去商讨接下来该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如今闹得沸沸扬扬的,想来很快就会被传出去。
付拾一想着这个事情,还是略有点头疼:谣言不可怕,主要是怕影响仵作学院来年的招生。
钟约寒也发表了意见:「主要是,吃活物,有点吓人。」
「我觉得他是饿了,加上中毒了,神智被影响。」付拾一倒半点不往别的地方想:「你看,馒头他也吃的。」
「如果不是神智被影响,估计也不会去抓地上的……」想到那个场景,付拾一也忍不住干呕了一声:这个场面,实在是太叫人难以忘怀了。
「就说,他中毒之后,导致了这个情况。并不是因为鬼神。」付拾一言简意赅:「至于上吐下泻,不是因为中毒,就是因为肠胃不适应。毕竟生肉这种东西——嗯,吃了容易拉肚子。」
钟约寒沉默了。
翟老头捂着嘴,忍着干呕的感觉,默默的给付拾一竖起了大拇指。
「那口棺材呢?」翟老头弱弱的问:「埋回去怎么样?」
「挖出来,挪个位置吧。」付拾一十分简单明了:「就这么埋回去,一来不利于舆论风向,好像我们害怕心虚了一样,二来,也怕再有人中招。」
「哦,还有三来,不利于后续乱葬岗的清理整顿。」
付拾一伸出三根手指头:「因为这三点,无论如何,咱们都要将尸体挖出来重新安置。不过在那之前,先请报国寺的主持和袁道长看看?」
翟老头和钟约寒木着脸:……
付拾一摊手手:「谣言止于智者嘛,他们两个出来闢谣,多好?」
翟老头声音透着一股虚弱:「你确定他们会闢谣吗?」
「不会吗?」付拾一神秘微笑:「造成民众恐慌,必然是他们不愿意看见的吧?」
为了社会稳定,他们一定会配合的。
而且,那阵法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也会解释的。解释完了,重新给苦主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安稳下来,岂不是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