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发现你不在,我……」
「我还能出事不成?」幽砚说着,伸手顺了顺亦秋那被睡得乱糟糟的头髮,眉眼含笑道,「你就这样出去寻我?」
亦秋一时尴尬,下意识伸手抓了抓头髮,转身小跑到梳妆檯前弯腰看了一眼,瞬间皱了皱眉。
头髮乱得像个小狮子狗!
还好刚才没衝出去,不然这样太有碍市容了……
「没注意……」亦秋说着,一屁股坐到了梳妆檯前,抬手幻出了先前收入灵囊的木梳。
就在此刻,她指尖的木梳忽被幽砚自身后拿了过去。
「嗯?」亦秋不由得扭头望了一眼。
「你笨手笨脚的,我来。」幽砚说着,指尖灵光一闪,解开了那两根蓬乱的辫子。
「梳个头而已,我还是会的……」亦秋小声嘟囔着,一时微红着脸,低下了一双羞怯的眉眼,却并没有夺回那把木梳。
这不是幽砚第一次为她梳头了,只不过上一次,她们之间还不是这样的关係。
幽砚指尖的动作十分温柔,似生怕弄疼了她一般,这若换在从前,定不会是如此。
亦秋胡思乱想了片刻,忽而忍不住抬起双眼,自镜中望向了身后的幽砚。
「幽砚,我们为何会来此处?」
「你不是担心此处出事?」
「啊……」
「我知你担心此处很久了。」幽砚轻声说道,「那夜风大,你受了些寒,迷迷糊糊睡了许久。我本欲带你先去敖岸,但又想起你曾担心仙麓门出事,所以先一步来到此处。」
「那……」
「我已上山探过,仙麓门无事,当日天火造成的损毁,如今已重建得七七八八。」
幽砚说着,思虑片刻,继续说道,「也就是失踪了三个弟子。」
三个弟子……
应是指被熏池带走的洛溟渊、江羽遥,以及被翳鸟抓走的朝云吧。
「你没把朝云送回去?」亦秋忍不住问道。
「她伤得不轻,寻常人类可治不了她。」幽砚说。
「你能治?」亦秋不禁追问。
「我可没那多余的力气。」幽砚再一次说道。
「那……」
「留下她,是因为有些话,我必须向她问清楚。」幽砚说着,已梳好了一根辫子。
亦秋将梳好的那根辫子拉到胸前,伸出手指把玩了一会儿,抬头问道:「她有醒过吗?」
幽砚道:「已经醒来了,但问什么都不肯说。」
亦秋想了想,道:「我去问吧。」
「嗯?」
「你说话难听死了,我去就好。」亦秋说罢,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从镜中窥见幽砚半点没有生气,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没多会儿,幽砚为她梳好了头髮,转身抬指轻轻一点,便于桌上变出了一小笼包子:「厨房刚做的,还是热乎的,吃了再去吧。」
「嗯!」亦秋连忙起身洗脸漱了个口,坐到了桌边。
她吃着吃着,忍不住问了句:「你吃了吗?」
幽砚答道:「吃了……」
亦秋又问:「朝云吃了吗?」
幽砚又答:「我有送去。」
「那就好……」亦秋说着,埋头吃起了自己的。
早饭过后,她向幽砚问到了朝云住在哪间客房,起身轻手轻脚地靠了过去。
她站在那间客房门前犹豫许久,最后还是大着胆子轻轻扣了扣门。
「朝云,我是亦秋,我能进去说话吗?」
一阵沉默后,朝云打开了房门。
她的面色有些惨澹,身子明显还很虚弱。
亦秋下意识朝屋里望了一眼,只见桌上的早餐基本没怎么动,一时有些担心:「你怎么不吃东西啊?」
「进来说吧。」朝云说着,将亦秋迎进屋中,反手关上了房门。
亦秋几步走到桌边,不自觉多看了一眼那隻被吃了一小口的小包子,眉心不由拧起。
「我不太吃得下。」朝云说着,走至桌边坐下,望向桌上餐食的目光似有些无神。
「你……」
「你想问的,和幽砚一样吗?」
忽如其来的反问,让亦秋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她于心底思虑了片刻,却并没想出幽砚会问朝云什么问题。
短暂沉默后,她抿了抿唇,抬眼问道:「幽砚问了你什么?」
「也没什么。」朝云说着,不禁低下了眉眼,「无非是问我,事到如今,是否问心有愧。」
问心有愧,是说朝云明知一切都是翳鸟所为,偏却一直包庇翳鸟吗?
亦秋皱了皱眉,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可朝云并没有给她太多思考的时间:「你呢?你想问什么?」
亦秋想了想,轻声嘆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我应该与你聊聊。」
「聊什么呢?」朝云不禁苦笑,「你与幽砚,早就什么都知道了吧。」
亦秋愣了愣,应道:「那要看你指哪方面了。」
「所有的一切。」朝云说,「我从她出现在仙麓门的那一日便知道,大家的身份都瞒不过她的双眼……
只是我一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从魔界来到这里,又是否会伤害我的朋友。」
「现在你知道了,真正要伤害你朋友的,不是我们,而是你一直想要护着的翳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