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拖沓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风吹起面前布料的一角,南银纱从缝隙里看到了对方的脸——
那是一张如同蜂巢般,布满脓疱和瘢块的脸,看身形是个男人,穿着骯脏的军装大衣和灰裤子,脚下的皮鞋在反着光。
他拎着一根沾满血迹的钩爪,钩爪一节一节摩擦楼梯,在地面拖拽。
他将目标锁定了这里。
晏之卿拉着南银纱的衣袖,引导她往门口的方向走,他低声说。
「这是糖果人。」
「糖果人?」
「是,一部久远电影里的恐怖阴魂,据说是黑人与白人千金相恋,手被砍断,身上也被涂满蜂蜜,遭受蜂蛰疼痛而死,所以开始疯狂报復——我猜系统对角色形象进行了二次魔改。」
南银纱无语:「我用得着你给我科普影视作品?」
「我只是为了让南小姐对敌人有更深刻的了解。」
「不,我没打算和他正面交锋,我累了。」
「那我们撤退。」
说是撤退,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下一秒,锋利的铁钩堪堪擦过南银纱的脸,雷霆万钧甩在了墙上。
南银纱猛一侧头,随即手就被晏之卿抓住,他拉着她拔腿朝外面跑去。
他语气里能听出明显担忧:「没事吗?」
「没事,差一点。」南银纱说着往后看了一眼,「但很快就不是差一点了。」
糖果人比他们想像中跑得还要快,躬身抬腿,简直跑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
这样逼近的距离,即使有枪也很难瞄准,可以说完全不占优势。
她终于忍无可忍,瞬间抽刀出鞘,反手一记漂亮斜劈,只听「沧啷」脆响,糖果人的钩爪缠住刀身,双方陷入僵持。
晏之卿发力将连接钩爪的麻绳往回拽,而后一脚踹中糖果人的胸口,糖果人因此力道稍松,使南银纱得以将刀收回。
「走!」
南银纱没有恋战,跟随他朝先前星级酒店的方向飞奔而去。
恰好此时有路过的女玩家目睹了这一幕,吓得一声尖叫,毫无疑问这声尖叫吸引了糖果人的注意,他转过那张会令人产生密集恐惧症的可怕的脸,临时改变目标衝过去了。
「啊——!!!」
于是就引起了更广泛的恐慌。
南银纱来到星级酒店附近,这边一二三楼都被之前的迷宫石墙破坏了,四五六层还是完好的。
她仰头望着五楼窗户,沉思。
晏之卿明白了:「南小姐,要去找个房间睡一觉吗?」
「我觉得挺难,可能床都没躺热,追杀的变态就又找上门来了。」
非常令人懊恼的是,经过了第二轮游戏的摧残,现在度假区内想找个足够稳妥的藏身点,都难于登天。
「先上四五楼看看吧。」
两人踏着满地碎石和玻璃,一路走向酒店内部。
电梯肯定是无法使用了,只能楼梯步行。
比较渗人的是,在三楼楼梯的转角处,南银纱看到了一滩新鲜的血迹。
血迹犹如被拖布胡乱擦拭一般,沿着地板蜿蜒延伸,然后截断在走廊尽头的房间门口。
这种情况,不要惊动对方,悄无声息溜走才是明智的选择。
谁知运气不巧,还没等她叫上晏之卿撤退,随着两条沾满黏糊糊血肉的断臂被扔出房间,有奇怪的生物,从门后探出了半张脸——
那是张布满刀疤弹孔、目眦欲裂的木偶的脸,一头凌乱的红髮髮际线严重后移,它定定看着这边,蓦然咧开嘴,露出个冰冷狰狞的笑。
地上的两条断臂还黏连着粉色碎布,大约是女孩子的衣服,上面布满被啃噬的牙印。
南银纱的目光只停留了一瞬,她未及思考,果断从腰后拔枪,双手扣动了扳机。
砰。
这次枪法倒是很准,子弹呼啸着穿过木偶的脑袋,在门框留下了冒烟的深孔。
然而似乎并没有对木偶造成任何伤害。
木偶发出了嘎嘎的笑声,它倒提着一柄巨大的斧子,步伐拖沓走出了房间。
随着步子越迈越大,它终于姿态诡异地奔跑起来。
对于这种状况,晏之卿和南银纱已经轻车熟路,反正先撤退就对了。
两人飞速按原路返回,匆匆准备逃离酒店。
晏之卿一边跑,一边给南银纱解释。
「这是鬼娃恰吉,原本是着名的连环杀人犯,当初中枪负伤被警察追到玩具店,走投无路间通过魔咒将灵魂附在玩具娃娃身上,后来就开始了残忍的杀戮。」
「……我说过我不想听你科普,我想知道怎么才能杀了它。」
「它很难被彻底消灭,系统也不可能这么容易给我们机会。」
南银纱的火气一下子直衝头顶:「连子弹爆头都杀不死,那捡来这枪有什么用?摆设?」
「就算这一轮没用,下一轮总是有用的。」
「万一这轮我们就死了呢?」
晏之卿耐心安慰:「不会的,南小姐所向披靡,区区考验自然不在话下。」
「你拍这马屁到底有什么意义?」
「为了保证我们绑定关係的长久稳定,以及增强互相之间的信任与支持。」
「……有病。」
他与她时不时的就来一番无厘头对话,倒显得逃亡之路也没那么紧张枯燥了,但调节气氛也是暂时的,毕竟鬼娃恰吉仍在后面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