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秋心中顿时一凛,抬眸看向这个乞丐。
「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说了吧。」老乞丐苦涩的笑了笑,「这人八成是找我呢,他知道我住在桥洞,应当是怕我看见点什么,好在我躲起来了,他没找到我也就走了。如今锦衣卫迟迟没有抓到凶犯,我连陵安河那边都不敢过去了,唯恐人等着杀我呢。今日要是没有你拿这么多银子出来,打死我也不会给你们说这件事的。前段时日锦衣卫来问我,把我抓紧诏狱,险些动刑,我都没说,只拿那天晚上不在桥洞给糊弄过去了。」
说着,老乞丐还砸咂舌,「你说锦衣卫那帮人就会威胁人,动不动就是要动刑,若是也跟你一样拿出几百两银子给我,我不早说了。」
抿了抿唇,戚秋认真诚恳的向老乞丐承诺说:「你放心,此事我不会让其余人知晓。」
老乞丐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倒也洒脱,「我既然要拿这笔钱,自然要承担这份风险,随便你吧。」
顿了顿,老乞丐继续说:「那人从河里面出来,浑身湿透,腰间佩戴着的剑一直往下滴水,我那时还以为是河水,后来等天亮一看,那滴在地上的水是红的,那剑上有血!」
「再后来的事你们就知道了。」老乞丐坐直身子,「花船的事传开之后,我心里更加害怕,这人杀了这么多人,也不差我一个了,我肯定要跑啊,于是便躲到了这里,没想到先是被锦衣卫找到,又被你们给找到,好在凶手没找到我。」
「你没看清楚脸,那你可看清楚那人穿的衣裳是什么,往哪里跑了吗?」戚秋接着问。
「那人就穿着一身黑,瞧着衣袍也没什么特别的,不过看着那布料应该挺贵的。至于人跑去哪了……」动了动干燥的唇,老乞丐撇开与戚秋对视的眼,好似在想,过了一会儿才说:「是去东边了,往临安街走去了。」
「去临安街哪了?」戚秋觉得自己就快要调查出真相了,凑近一些,激动地问。
这个小胡同又小又窄,还臭的很,这个时节已经有苍蝇在耳边嗡嗡嗡了,连山峨都嫌弃的很,戚秋却不嫌脏一般,就蹲在老乞丐旁边,一旁还是臭气熏天的污水。
老乞丐却是急了,「我哪里知道,遇到这事我难不成还敢跟上去看看不成?」
戚秋不死心,「你就没看到他拐进临安街那条胡同里吗?」
老乞丐果断地摇了摇头,「没有,这事谁敢多看,傻子才跟上去,说不定就没了命。」
戚秋低下头,不免有些失望。
老乞丐却是不耐烦道:「这就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了,你们问完了没有,问完了就把银子给我赶紧走人,几个人直愣愣地杵在这儿,唯恐别人注意不到我是不是。」
闻言,戚秋只好站起身,将银票交给老乞丐,还将身上的几两碎银子也给了他,这才转身离去。
走出了胡同,戚秋勉强打起精神,想着总是打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一会儿可以让谢殊带人去临安街排查一番,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
这样想着,身前突然投下一片阴影,一个人挡住了戚秋的去路,戚秋拧了拧眉头,心想谁这么不长眼睛,走路专走人家前面的。
可谁知抬起头一看,她却顿时都愣住了。
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你怎么在这?」眨巴了一下眸子,戚秋问。
谢殊斜倚着墙,逆着日光而站,灿烂的日光勾勒着他的身形,将他冷白的肤色衬托得更加白皙。
他轻笑一声,揉了揉戚秋的脑袋,「我来找人。」
「找谁啊?」戚秋问完又不想知道了,急匆匆的拉着谢殊就要往锦衣卫的方向走,「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就先查案子,我跟你说,那个刘兴案的凶手是……」
「是跳水跑的。」谢殊接过戚秋的话,帮她说完,「那个老乞丐看见了,还险些被人杀人灭口。」
戚秋脚步猛地一顿,愣愣地看着谢殊,「你知道?」
话落,戚秋又觉得不对劲儿,改口道:「你听到了?!」
谢殊点点头,拉着戚秋站在一边。
戚秋顿时瞪向东光,无声地用视线谴责东光——你是不是告密了!
东光一脸冤枉,连连摇头,谢殊将戚秋髮髻上的落花捏下来,解释道:「我就是来找这个老乞丐的,没想到过来的时候你正好在利诱人家,我便没过来,但是听到了。」
戚秋瞪大眼睛,「你竟然偷听!」
谢殊摸了摸鼻子,垂眼看着戚秋,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下,「因为是你,我就听了一耳朵。」
这话倒是说得好听。
戚秋轻哼一声,便也没再说什么,催促谢殊道:「既然你听到了,快派人去查啊!」
谢殊却道:「陵安河已经打捞过不止一次了,为了不打草惊蛇,还都是宵禁进行打捞的,只是没发现任何东西。」
戚秋身子一顿,就听谢殊接着说道:「至于临安街……凶犯不是朝临安街走的,而是向北边去的。当时命案发生之后,锦衣卫便立刻在附近进行排查,发现水渍和血水一路向北,直到垂柳巷的一家成衣铺子停下。后来询问掌柜,掌柜的也发现自己的衣铺被人偷盗,少了一件衣物,只是因损失不大,便没有报官。」
「那……」戚秋傻眼了,懵了好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转过身看着不远处的胡同口,「那个老乞丐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