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用油纸包起来的是毒,绿影毒,这小小的一包就能置人于死地。
伍炎身子哆嗦了一下,依旧没敢开口。
对于伍炎的沉默不语谢殊并没有气恼,他敲了敲桌子,发出清脆的两声响动,在格外寂静的诏狱里,显得格外清晰,震得伍炎心神一震。
看着伍炎,谢殊脸色并没有什么波澜,「你是通过谁想要开始做毒贩生意的,或者说你的毒是从哪里找来的?」
伍炎双手紧紧地握着,额上的冷汗滴落下来,在火光的摇曳下格外显眼。
他嘴唇紧绷成一条直线,呼吸越发粗重起来,却依旧没有开口。
「事到如今,你已经坦白了这么多,瞒这些下去又有什么用?」谢殊旁边的锦衣卫说道:「还不如儘早交代的好,到时候也能将功折罪,说不定还能免了死罪,更何况你也不想连累家中老小吧。」
伍炎嘴唇狠狠地哆嗦了一下。
气氛仿佛绷直成一条直线,伍炎浑身上下都瀰漫着浓重的不安。
「是腰桃吧。」
谢殊突然开口,把伍炎惊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看向谢殊,脸上忐忑不安的神色已经说明一切。
除了腰桃也没有别人了。
伍炎孝顺,明知自己周遭不安全,却依旧偷偷摸摸的把自己做工挣的银子递迴家里,便可见其对家里人的挂念,而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他什么都已经坦明了,却唯独对此事闭口不言,说明这个人对他很重要。
而且经过排查李忠全和伍炎的人际往来,能同时把两个人串起来的也就只有腰桃了。
伍炎身子僵硬,脸颊直颤抖,愣愣地看着谢殊,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谢殊淡声道:「就算你不说,我们也迟早查到她身上,你忍心看她怀着孩子来诏狱里被审讯吗?」
这话一出,伍炎身子剧烈的抖动起来,他已经来不及思考锦衣卫是如何知晓腰桃怀孕的,目疵欲裂地看着谢殊,身上的铁链哗啦啦的作响,他吼道:「此事都是我一人所为,与腰桃姑娘没关係,你们放过她,有什么都冲我来!」
说着,就要衝谢殊扑过来。
高旭赶紧上前,一把镇住了他。
谢殊身子未动,静静地看着发狂的伍炎,刚欲开口,就在这时,赵生却是突然出现,把谢殊叫了出去。
在伍炎撕心裂肺的吼叫声中,谢殊走了出去。
等走出了诏狱门口,赵生便将仵作叫了过来,仵作对谢殊说:「经过检验,李忠全应该是死于中毒。」
「中毒?」谢殊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仵作说:「虽然李忠全身上确实有敲打的痕迹,但应该并不致死,只是晕了过去,他衣袍上面有很多拖拉过后的痕迹,应该是醒过来之后顺着寺庙爬了出去,这时候却是毒药发作,死在了树底下。」
说着,仵作指向那具白骨上的一处地方,「毒药侵蚀骨头,谢大人您看,他这块骨头都已经发青了。」
谢殊垂眼,果然就见仵作指的那块地方的白骨微微发青。
仵作说:「若是先被敲击致死,那毒就不会顺着血液侵蚀骨头,所以应当是死于中毒。」
谢殊眉头依旧紧皱,「能在死后骨头上留下青色痕迹的……」
仵作十分肯定,接口道:「这普天之下,也只有绿影毒了。」
顿了顿,仵作又补充道:「而且应当是药量极大才会产生这样的情况,所以下毒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
在去破庙的前一个时辰李忠全都去了哪里?
谢殊转过身,立马又回了诏狱。
诏狱里面,伍炎挨了几闷棍,已经安静了下来,再次低着头一言不发。审问伍炎的锦衣卫面对伍炎的闭口不谈已然是不耐烦了起来,正在高声呵斥。
「事到如今你还敢隐瞒,那就是死罪,你不想自己,也要想想你为人子,这样做值当不值当!」
锦衣卫高旭拍桌子的声音响彻整个诏狱,震得身前的蜡烛都在颤抖,伍炎明显有些焦躁,缩了缩脖子,脸色苍白着面如死灰,只是被扣的直流血的手显示着他焦躁不安的心。
谢殊径直走进来,拦住了怒气冲冲的高旭,走到伍炎跟前,「你可知在你约李忠全去破庙之前的那一个时辰,李忠全去了哪里吗?」
这突如其来不相干的问题打断了高旭的问话,他顿了一下,也不好多说什么,退后一步,给谢殊腾出来位置。
伍炎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自从被抓进诏狱之后就没歇息过,熬得眼睛通红。
哆嗦着手,他身子还有些僵硬,听到这个问题他眼珠子这才动了动,抬起那浑浊的眸子,声音干哑的说道:「他一直跟我在一起,约去破庙之前我们就在梨园听戏,后来眼看他对我和腰桃杀心已起,我便有些坐不住了,谎称破庙里有他要的毒,把他骗去了破庙里。」
谢殊紧盯着伍炎,「这期间你们一直在一起?只在梨园听戏?」
「对。」伍炎僵硬着点了点头:「我们在梨园听了一个半时辰的戏,说是听戏,其实不过是在吵架。李忠全还摔了两个茶盏,好在映春姑娘没计较。」
谢殊抿了抿唇,直起腰,看向身后跟进来的赵生。
赵生也是一脸严肃,他快步走过来,问伍炎,「在这期间你们可有吃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