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模样,也不知道是酒醒了还是没醒。
水泱和山峨惊疑不定地看着戚秋,就连谢殊也不禁试探地问道,「你还记得你喝了多少酒吗?」
戚秋矜矜持持地比了一个量,颔首谦虚道:「一点点。」
「……」
谢殊头疼地嘆了口气,揉着额角,不再问了。
外面许是又起风了,街道两排的常青树上的积雪尽数被风吹了下来,洋洋洒洒,模糊了人眼。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还不等水泱掀开帘子询问,外面车夫的声音就传来,「谢公子,外面有一位姑娘找您。」
姑娘?
谢殊皱起眉头。
就连一旁端庄自持的戚秋也看了过来。
「谢公子。」外面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随后一道清甜温婉的声音从谢殊那一侧响起。
谢殊撩开一半帘子,一张艷丽的面容就在漫天大雪纷飞下暴露在马车众人的视线之下。
「这不是……」山峨脱口而出。
姑娘轻咬着下唇,「谢公子,还请您下车,奴家有话要对您讲。」
这姑娘姿色娇艷,身上裹着一件绣着红梅的披风,精緻的眉眼却难掩神色苍白着急。
山峨对着水泱小声耳语,「这不是那日花船上站着的名角,映春姑娘吗?」
水泱拉了拉她,示意她别吭声。
映春满脸急切,偏偏谢殊不为所动,「天气寒冷,姑娘有话直说。」
映春一阵无言,低着头,声音隐隐带着委屈,「杨公子的事真不是奴家去撺掇的,南阳侯夫人不信,方才还派了府上下人来寻我麻烦,我不怕这些为难,可……」
映春猛地抬起头,泪珠子却掉了下来。
大雪纷纷扬扬,佳人红着眼眶,欲说还休,「可……可我怕你误会。」
戚秋看向谢殊。
谢殊依旧面色冷淡,公事公办道:「这是南阳侯府的家事,我不便过问,还请姑娘见谅。」
映春眼眶里的泪止不住的滚下来。
顿了顿,映春像是鼓足了勇气,「若说,我知道杨公子此次晕倒的事起因如何,公子也毫不在乎吗?」
谢殊这才抬起眸,「你知道杨彬晕倒?」
映春咬着唇,「南阳侯府丁对我说的,我也……猜到了。」
「这事关乎什么,谢公子应该清楚。」映春道:「我不信别人,只信你。我都豁出了我这条薄命,公子连下马车与我交谈都不愿意吗?」
谢殊皱眉。
戚秋突然幽幽开口,「表哥,你下去吧。」
谢殊:「?」
冷风灌溉,戚秋缩了一下脖子,「我不想知道这样的事。」
在谢殊和映春疑惑的眼神中,戚秋说的慢条斯理,一本正经,「像我这样的弱女子,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后,容易被杀人灭口的。」
谢殊:「……」
戚秋裹着衣领,朝炉火旁坐了坐,有些昏昏欲睡地嘟囔着:「表哥,外面好冷的。你快些下去说完话,我们就赶紧回去吧。」
谢殊心里很清楚,若映春真是想说,明春楼里她坐在一旁的时候就可以说,实在无需跑到这里堵着马车。
虽不明白映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谢殊懒得去搭理这些把戏。
本不欲搭理,可戚秋仗着喝醉了酒耍起无赖,连声催促着。
谢殊无法,只好放下帘子起身。
刚弯腰要下马车,谢殊的衣袖却又被人拉住。
回头一看,是戚秋。
戚秋扯着谢殊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发白。
抿着唇,戚秋低声说道:「表哥,这次你一定要记得回来,不能再丢下我了。」
女子的眼眸泛着水光,芙蓉面容此时有些苍白,像是在强忍着委屈。
戚秋这一双眼眸生的好,微微垂下来的时候,欲说还休之意尽在不言中。
谢殊一顿,垂着的视线微微凝固在戚秋的脸上。
喉结上下一滚,谢殊淡淡的应了一句,「好。」
一刻钟后,马车重新出发。
趁着雪还没下深,到了谢府附近的时候,谢殊提前下了马车。
夜晚两人一同回府,一个还是醉醺醺的,传出去总是不好。
他让戚秋先回去,打算自己等片刻再回去。
冬日里总是寂静,尤其是眼下黑夜已经来临。
往上看去,纷纷大雪仿佛化作了满天星辰。
谢殊背着手,在雪地里站了许久。
……
下雪的夜晚,天越来越冷。
回院子的路上,戚秋一直打冷颤。
水泱见状,先一步跑回院子里备好热水。
等戚秋回来时,可以直接沐浴更衣。
怕喝醉酒的戚秋溺死在澡桶里,水泱和山峨伺候着戚秋沐浴,水泱埋怨道:「小姐出门在外怎么能喝那么多酒,这要是出什么事可如何是好。」
戚秋被冻了一路,在热水里舒服的长嘆一声,闻言懒洋洋的应了一声。
水泱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尤其是这冬日里,喝完酒又挨冻,明日可别发热了。」
「一会儿奴婢让小厨房煮碗姜汤送过来,小姐不准不喝。」
戚秋点点头。
水泱念叨了半天,看每句话戚秋都配合着,神色虽带有困倦却不见酒意,顿时手上动作一顿,「小姐,您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