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在下来迟了些。」
随着沉闷的石门声响起,一身梅纹直衣,鹤髮松姿的老者出现在暗室中,徐步入座。
「六眼降生如此喜事,五条家主来迟些,当然情有可原。」左上位处的贺茂家主抚须笑道,「你说呢,禅院家主?」
右位处的老者面色肃穆,声音苍劲冷漠,「恭喜,五条家后继有人。」
「哪里,如今掌握了十种影法术的禅院小辈,可也不在少数。」五条家主淡声回道,「不过,两面宿傩的事,禅院家如何解释。」
若不是两面宿傩意在威慑,且及时离开,那日禅院和五条的小辈,怕是再也出不了薨星宫。
「意外罢了。」禅院家主沉声道,「两面宿傩性情乖张,手段残暴,如今实力更是飞速提升,若不加以防范,总有惹火上身的一天。」
「如今,他身边出现的女子,便是我们最好的突破口。」
「哦?」五条家主语中带刺,「突破口是指,独身杀了御三家十数名高阶术师?」
禅院家主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在明暗跳动的烛火下,戾气十足。
「咳咳,两位,稍安勿躁。」贺茂家主见状,出来打了圆场。
禅院和五条两家,自御前比试定下后,便势同水火。
虽同为御三家,但实际上三家关係都并不融洽,如今涉及到咒术界的领头之争,平静的表面下,更是波流暗涌。
「还是让羂索来说明一下吧。」
说完,一直站在角落暗处,半臂尽断,面色苍白的白衣术师走到了微亮的烛火下,唇边的笑意在半明半暗的分界处,带上了几分诡谲。
「这是...霞浦湖唯一的倖存术师?」
贺茂家主颔首。
「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禅院家主不悦地开口。
「是,三位家主大人,请容我慢慢道来。」贺茂羂索行了礼,垂眸掩住眼中的暗色,开始将事情娓娓道来。
...
「一把妖刀?」五条家主蹙眉,「是特级咒具?」
「我想是的。」贺茂羂索温声回答,「如果想要抓住那名少女,首先需要将那把妖刀暂时封印最好。」
「用何物封印?」
「暂时还未有头绪。」男人轻声回答。
「既然如此,那在找到封印物前,暂且按兵不动。两面宿傩如今已经超出了我们的可控范围,必须仔细计划才是。」贺茂家主接着道,「至于那名女子,若是能收为己用则是最好。」
「同为人类,何必同那种怪物搅在一起,若是事成,她想入御三家也并非不可。」
禅院和五条家主闻言,眼底纷纷闪过一丝精光。
很明显,这女子如今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绝对不能落入他人手中。
「两位家主,意下如何?」贺茂家主笑眯眯地询问。
「我并无意见。」五条家主率先表态,「只愿禅院家主勿再擅自出手。」
「呵,五条家主多虑了,我岂是如此鲁莽之人。」禅院家主冷笑道,「阁下还是多操心下新生的六眼吧。」
五条家主闭目不答。
贺茂羂索见状,再次退隐至暗色之中。
如今,御三家和两面宿傩达成了暂时的平衡,但只需要一点点的倾斜,平衡再次打破之后,波澜只会越发难平。
六眼、天元...…以及自由,最终他会得到他想要的。
白衣术师想起少女清浅漂亮的灰眸,古怪异常的咒力,唇畔笑意加深。
他是真的很想得到她,无论是恋心,还是身体。
...
另一边,湖畔的风拂过少女耳畔,让她觉得甚是喧嚣。
天上自由默默退后半步,故作镇定地问道:「...…那两个字,是某种咒术仪式的意思吗?」
说不定这是时代差异,造成的一词多意,和她知道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两面宿傩看着少女设防的模样,猩红的眸子瞬间变得幽暗难明,在少女察觉到危险前,直接伸手拎上她淡色的前襟,带到身前,缓声问道:「跑什么?」
天上自由瞅着男人面无表情的脸,完全就是一副要发病的模样,赶忙出声道:「我只是太惊讶了…」
她从来没想到这个词能出现在他们的对话中。
两面宿傩见她表情认真,不似说谎敷衍,这才将手鬆开,转而把人圈在怀中,继续问道:「你不识字?」
你丫才不识字!怎么还人身攻击起来了呢?
天上自由在心底言语激烈,面上却只能委曲求全,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认识」。
两面宿傩垂眸看着她,许久才低笑起来,「我忘了,你似乎并未经历过情·事。」
「交··合,交··媾,交··配,哪一个能明白?」
对不起,她哪个都不明白。
天上自由面无表情地听着耳畔男人低沉直白的话语,白皙的耳尖早已不知何时蔓上樱粉,她深吸一口气,稳住心态道:「咒术界,都是用这个方式学习领域的吗?」
如果是,那她只能感嘆一句,贵圈真乱,从此远离咒术界。
「和术式一样,生得领域也是生而有之。」
片刻后,天上自由等来了男人一句随意的回答。
「......」
所以呢,这厮是她逗她玩儿吗?
天上自由满脸黑线地抬眼,准备远离这个閒得发慌的男人,却恰好对上了一片深红晦暗的血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