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他来探望时,医生还说情况渐好,现在人突然就没了。
不是谋杀是什么?
必须要找到凶手,否则再度残害他的织织怎么办?
他衝上三楼,在走廊奔跑时便听见初若织撕心裂肺的哭声。
病房内,初若织赤脚跪在床边,拉着初辛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床上的人身体僵硬,面色苍白,偏偏嘴唇发紫,看得出死得很艰辛。
何岂淮喉咙像是塞了团冰块,浑身被冻得发痛,弯腰拉初若织:「织织……」
「我爷爷没了……」初若织泪眼鼻涕糊了一脸,嗓子哑了好几度,「我爷爷最疼我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就该好好守在他身边的……」
何岂淮看她哭得双眼红肿,心如刀绞,用指腹擦她脸上的泪:「这不怪你。」
「爷爷昨天还好好地,肯定有人害他。」
「我已经让人查了……」何岂淮轻轻拍着她后背,给初哲打电话,「对面没人接,可能没看手机,我待会再打打看。」
两人从病房内出来,相关鑑定人员已经进房间搜寻可疑物证。
何岂淮给初若织倒了一杯温开水:「喝点水,别哭坏了嗓子。」
初若织嗓子冒火,一杯水都喝光,跟着他去医院监控室。
今天下午两点不到,初辛所在楼层的监控早已坏了。
何岂淮请了专业人士儘量修復。
邓颖儿脑子乱成一团糊,漫无目的开着车,最后到了墓园。
暮色已降临,雨水越来越大。
她冒雨站在百里盈墓前,双手还在发抖。
「妈,我弄死了初哲他爸,接下来就是初若织了,我一定会毁了初家,你安息吧。」
她似傀儡般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哪怕被发现……我存了很多钱,就算她不火了,也足够安度余生。」
不知是不是做贼心虚,总感觉有人跟踪她。
回到家,她泡了个热水澡,紧绷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下来。
目睹一个人的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人的死亡是因为自己造成的。
晚餐时,她让厨房撤了荤菜,只剩下一桌子的素菜,味如嚼蜡。
晚上七点多,药物鑑定中心的鑑定结果出来了。
初辛下午打的点滴里,滴注了15%的超剂量葡萄糖酸钙注射液。
10%含量便能令人在两个小时内致死,更加别说15%的了。
这注射液跟初辛治疗血栓的药物相剋,导致意识丧失,心率失常骤停。
对方跟初家有血海深仇?还知道初辛因血栓住院,这得盯了多久?
初若织毛骨悚然,她没有插手过家里的企业,不知道初辛或者初家跟谁有结仇。
她一直给初哲和齐瑶打电话,对方迟迟没接。
「这都过去五个小时了,我爸妈是不是出事了?」
何岂淮紧紧搂着她给予支持:「别瞎想……」
初若织没胃口吃晚饭,何岂淮就让人去查,得到的结果令他吃惊:「爸妈压根没出国。」
初若织两眼一晃,小肚腿发软,幸亏何岂淮扶着她。
「为什么要骗我?」初若织按着太阳穴,她找了张椅子坐下来,又喝了一杯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人的第六感总是对的。
她就说为什么今年的齐瑶很奇怪,不外出购物,不跟太太们炫富battle……太有猫腻了!
外面还在下雨,院子里淤水一堆又一堆,泛着冷光。
初若织人生中第一次觉得心力交瘁。
晚上九点多,初哲才打电话过来:「织织,怎么了?」
为什么眼角有泪?因为心在灼烧般痛。
初若织流泪决堤:「你跟妈没出国,到底去了哪?爷爷他、他没了。」
话筒那边是久久的凝噎。
初哲对孟许卿只有一碗蛋羹的记忆,他是初辛带大的。
父子俩虽然多对吵,可情感是真真切切的。
他喉结滚了滚,默默抬手抹了眼角的泪。
他也曾是无忧无虑、有爹疼的孩子,初辛为他撑起一片锦衣玉食的天。
如今,他的天没了。
「我马上就回去……」初辛声线又哑又颤。
他说一个人马上回来。
「妈呢?爸,妈怎么了?刚才为什么不接电话?」
初若织鼻子被鼻涕堵住,难以呼吸,她微张着红唇:「爷爷是被人害死了,咱们家是不是跟人结仇了?」
初哲脑子轰隆隆作响。
他浑身的力气宛若被抽走,缓缓靠在墙边,眼前晕眩:「你妈做了个手术,还不能下地,我回去再说。」
做了手术。
初若织浑浑噩噩的,何岂淮不知从哪里搞来一双拖鞋给她穿上:「地板凉,别受凉了。」
她伸手抱着何岂淮窄腰,香肩一抖一抖的。
不需要说什么,何岂淮都懂,轻轻抚摸着她后背,给她无形的精神守护。
行凶者很谨慎,作案时全程戴着手套。
何岂淮报了警,同时也请了很多人在医院内外搜寻物证。
城市灯昼夜灯火通明,初若织却觉得异常地冷寂。
她睡不着,一直在医院守到凌晨五点多,初哲回来了。
他去太平间看望了初辛。
出来时巩膜上的血丝爆红,下巴冒出很多鬍渣,看起来不修边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