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慌之际撞到一个摆架,有东西从上面掉下来。
她下意识接住,借着手电筒的微光,看清了手上的一隻鼻子。
鼻子上面的毛孔有些粗大,还有黑头,泛着一层油光,鼻孔里面还有不少黑色的毛髮。
「死人啊——」
她衝出去,在走廊上撞到一堵坚硬又有些弹性的肉墙。
痛哼一声,她转身要跑,却被拉住了后面的衣服,连带着内衣背带。
「站住!」
有鬼?
这是一隻男色鬼?
周安歌怕得浑身发抖,抱着头碎碎念:「你是虚无的意识,我是实体的物质,物质决定意识,不怕,不要怕……」
身后的男人微愣,听清楚后有些忍俊不禁。
「啊!!救命——」
周安歌用尽吃奶的力气衝出去,又被拉住胳膊。
反手一巴掌扇过去时,整栋楼的灯亮了起来。
眼见即将挨打,色鬼在半空中扣住那隻皓腕。
周安歌仰头看,这男人好高,头髮好浓密。
犀利幽深的眉眼有丝丝错愕,他有一双好看的标准眉。
身材挺拔,通体贵气不染纤尘。
手腕传来痛感,她蹙眉挣扎:「快放开我!再不放我喊人了!」
「你喊呀,让大家看看你偷窃。」
卿祠的青叔音很好听。
特别攻的声线,掺杂着气泡音与低音炮。
周安歌一囧,顺着他的视线移到自己手上。
「啊!」
她被吓得扔了那隻鼻子,连眉毛都散发着恐惧:「你,你是杀人犯肢解尸体……」
卿祠觉得有些好笑:「那你说说肢解后的器官为啥这么干燥有柔度?」
是哦……
这里是医院,医院的太平间也不可能在这里。
周安歌彻底冷静下来,自觉丢了脸,赶紧将滚落在地的假鼻子,双手递迴去:
「对不起,我刚才被吓到了,有些口不择言。」
卿祠没搭理,垂眸仔细打量假鼻子。
周安歌屏住呼吸,发现男人好看的标准眉渐渐蹙起,心里咯噔一跳:「是我损坏了吗?」
「不然呢?我科室里每一样假肢,都是为病人量身定做的。」
「那怎么办?」
医学壁垒特别高,同一个医学支系,就能将医生们隔开。
周安歌自然不懂临床整形外科。
「只能重新找病人过来定製。」
「这个不能稍微修补吗?」
为什么要问这个,因为怕赔不起呀。
她才毕业不久,父母给的三百万也理财理没了。
虽然上了四个月的班,但银行卡余额不到一万块。
她没储蓄的习惯,有钱多花,没钱想花也花不了。
虽然家里有点小钱,可她再过两三年就三十了,总不能一直跟家里要钱吧?
「我这属于高定,病人以后会每天佩戴,哪怕有一点点小瑕疵,都得重新做,别说你这么乱抛。」
男人有一张方形偏圆润脸,五官轮廓立体又柔和。
说的话却并不柔和。
得知周安歌因为好奇才进了自己课室,卿祠很贴心,贴心到主动提了赔偿的事,「你只要赔偿一半就好,六万块。」
起初,周安歌觉得这男人的声音:
这什么人间行走的广播剧青年男腔?
现在好感暴跌:「六万?一个硅胶假鼻而已,你怎么不去抢?」
「我这假鼻好好放展架上,是它跑出来碰你瓷的?」
周安歌一噎:「……」
「那个……」
「哪个?」卿祠微微挑眉。
周安歌有些难为情,摸了摸脸:「能不能分期赔偿?」
卿祠:「……」
真是活久见,他还是第一次听这种词。
「医院没这个道理……」卿祠把玩着手中废弃的假鼻,似乎看出她头顶冒出一股寒酸,「你没钱呀?」
「我赔就是了……」周安歌只怪自己犯贱,为啥要进他办公室。
她不想打电话让这男人知道自己去借钱。
就给初若织发消息:「宝宝,借我六万块钱!」
初若织正在玩手机,不疑有他,给她转了十万块钱:「剩下的给你当零花钱。」
论有个大导演闺蜜的便捷!
她发了一大串「爱心发射」的表情包过去,收了钱,然后问卿祠:「怎么支付?」
医院收款有套流程。
卿祠带着她乘坐电梯去楼下缴费处。
男人身形巍峨如玉山,穿着白大褂很欲,身上有股淡雅的香草根气味。
两人途中遇到好几个护士。
从护士口中,周安歌得知这男人有个好听的名字——卿祠。
读起来像青瓷,很有韵味。
周安歌听见收款区内提示到帐六万块,心都碎了。
这得熬夜加多少班才能赚回来?
她垮着肩转身要走。
「等一下……」
「又怎么了?」周安歌倏然转身,差点怼到男人脖颈处。
「你得再跟我去一趟科室,我得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我又不缺器官,要那些东西干什么?」任谁被这么质疑,都会生气。
「谁知道?我以前就遇见过偷假肢收藏的。」
男人说得一本正经,周安歌黑着脸跟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