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司辰的发梢上还带着些外面雨水的潮气,眸光也是湿漉漉的,连卓庆民都不难听出他此时声音的微微颤抖。
「可是为什么不论是最了解我们家布局的外人、最熟悉我们家小区安保的人、最容易知道我爸是否加班的人,还是最可能进入我们家布置又不惹我爸妈怀疑的人……」
「都是你啊……」
卓庆民轻轻闭上了双眼,只吐出了一句话:「你用了十年,就查出这些?」
慕司辰的睫毛抖动了一下,无力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我用了两天把怀疑目标指向你,只用了一秒就以我的情感否决你。」
「到后来,我足足花了十年去找不是你的证据,可越查,你的嫌疑就越重。」
杯中的白开水温度渐渐在窗外吹进来的风里下降了。
「小区当年的保安人员里,有一个是你女儿当时谈的男朋友,虽然他不是当天值班的人员,可他和那个人是同期进来工作的,关係很不错。」
「二十四号那天,你以你女儿进了大公司实习的由头来过我家送了瓶酒。」
「而且我昨天才知道,当年警方查你的帐户没有发现可疑收入或足够僱佣杀手的支出,而负责查你的那两个警察竟然在我回国后就正好自杀了。」
「你这两年,在美国给国内一个黑帐户汇款的额度也挺高的啊。」
慕司辰静静地看着卓庆民,可这个进门后一直面色惨澹的老人此时却大方地笑了笑,他睁开眼,眸色戏谑:「你有什么证据么?除了各种情感猜测、牵强附会的瞎扯,还有利用职务之便查出的个人**……」
「我就算承认是我,你也没有证据吧?」卓庆民是看着面前这个男孩长大的,也最知道怎样最能戳疼他的心。
慕司辰喉间有些发苦,眼神有些复杂:「你就不怕我录音?」
卓庆民还是笑笑:「你录了又怎么样,你当过警察哎,难道不知道这种偷录的证据上不了台面吗?」
「你跟我爸妈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慕司辰咬了咬后槽牙,音量渐渐提高了一些,「你和我爸是髮小,你是律师他是警察,八竿子也扯不上什么利益关係,你为什么一定要灭他们的口?」
「扯不上?」卓庆民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谁跟你说扯不上的?」
「他一个刑警非要来管我收不收钱的事情,还要写什么举报信,说是要为了我好。」卓庆民表情有些不屑,「他要是事情不那么多,至于活不到现在?」
慕司辰微微眯起双眼:「你受贿?是打官司的事情还是……」
他忽然想到了这些年查到的另一件事:「关于悲白?」
卓庆民没再做出任何反应,只是站了起来作势送客:「我要睡觉了,你差不多就走了吧。」
慕司辰觉得眼前人是那样的陌生,卓庆民恢復了最开始那个模样,只是那空洞浑浊的双眸此刻多了些嘲讽的意味:「你儘管再去查,要是查不到什么线索就别再来我面前想套我话了,没用。」
慕司辰站了起来朝外走去,至少他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卓庆民重新坐回到了沙发上,等到关门声响起他才重重地吐出一口气。
可是没等几分钟,敲门声又再度响了起来。
他稍稍蹙了蹙眉,走过去透过猫眼看了看,还是一身黑衣、一把黑伞、一顶黑帽子,虽然戴上了一副口罩,可那双眼睛几乎一模一样,卓庆民心道自己不可能认错。
他不耐烦地打开门:「怎么又回来了?找到什么新证据了?」
可迎接他的只有额头传来的一阵剧痛。
卓庆民无力地瘫倒下去,茶几上摆放的苹果不知不觉已然氧化成了丑陋的褐色。
就如同那地毯上被浸湿的赤毛。
就如同当年火海里被烧焦的凝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观阅。
第74章 猫鼠游戏 05
雨后初晴的天气闻起来像是落叶裹着湿泥土,火苗卷着茶花香。
松鼠站在办公室门口原地转了两三圈,这才踌躇着举起一隻手往门上敲了敲。
「请进。」
全市局都知道季局最近感冒了,快一个星期了声音听起来还是浓重的沙哑。
松鼠听到这严重的鼻音眉头又沉下去了几分,「唰」一下打开门进去,脸色不是很好看。
季局还是抱着他那个大水杯子靠在椅背上,见是他进来还乐呵呵地调侃一句:「哎呀,稀客啊~」
松鼠颇为不适应地别开脸不跟他对视,而后把报告放在了季局办公桌上:「喏,你要的报告。」
季局也不生气,笑着接过了:「怎么今天是季少爷你亲自来啊?」
说罢他又佯装刚想起来一般说道:「——噢,我忘了,步桐今天出外勤了,那真是辛苦你啦。」
松鼠知道季局又逗他,没好气地说道:「你别老阴阳我!」
他见季局又举起了茶杯,马上凑头过去看,果然在季局捂着杯口的指缝里瞄到了几片茶叶,松鼠瞬间眉毛倒竖:「你是不是又没吃药?!而且喝茶就算了,这茶怎么没热气啊?你又大冬天喝冷的?!」
季局转眼就落了下风,只得努力摆出点长辈的模样严肃道:「感个冒而已,用得着吃药么,人民公仆不惧病症!——也不惧冷茶。」